第二卷 賀蘭雪 第一百三十六章 該有人站出來了(1 / 3)

PS:今日三更,剩下兩更已定時,閉關出來了。

衛央這拚湊的《鷓鴣天》並不出彩,隻尋常個曲子,自然比不上當世名家的傑作。

甯破戎卻另眼相看,原道是這上司雖知些文明,到底也是個粗漢,原來胸中竟是有點墨的,隻他可惜著道:“若黃大家為此譜曲,那倒真成了傳說了。”

他的意思是說,以衛央如今名聲鵲起的地位,若有當世名家黃紫棠為此詞譜曲,那定是一段傳說,別人卻不知。

教衛央折了這許多麵子,李光伷再自矜身份也免不了勃然大怒,到底他是個手中無人可用的,如今野利芒兄弟三個聲明不再尋他齷齪,與李繼衝同來那兩個雖更是高手,今夜乃是為孔醜而來,此時定不會出手。

正沒奈何處,甯破戎這一聲,譬如溺水人眼前的草棍兒,李光伷立時覺逮住了個話頭,玉如意往案上重重一敲而揚聲大笑。

這老兒笑地好生悠長,彷佛他真有甚麼快活的事到了頭上。

下頭的黨項眾人,隻消不是個傻子也知這老太師乃是在笑那威猛唐人話裏一句“黃大家譜曲”,經方才吃驚失色,如今有了個帶頭的,一個個縱無真心要笑的衝動,也都跟著吭哧地擠出幾個大聲來。

一時笑聲滿廳,有善笑的,將眼淚也笑了出來,恍惚這裏是個聽閑話的巷子口,在座的都是好閑話的閑漢,有前仰後合的,有抹淚掀顴的,也有吃吃地將長袖堵著臉隻管發些聲響的,難免自有的是附和著一麵拿眼目往高處瞧著,配合地亂糟糟罵幾句無非癡心妄想之類的話,臉上堆出與此時此地氛圍融洽的笑容來的。

張浦沒有笑,反而麵色憂慮低著頭,他是在為在座的夏國官兒們惋惜。

國家大事正在眼前,這等朝中要人族裏貴胄,竟隻知與粗漢們耍賴頑鬧,長此以往,唐人不打來大夏也熬不住這般先自墮落了。

李仁謙也沒有笑,隻他奸猾,這沒有笑隻是心裏,麵子上卻配合著李光伷的大小露出一點微笑,瞧瞧李光伷,而後又往下頭瞧著,目光流轉在前頭的數十個笑者臉上,讚賞似,又讚同似地點頭不已。

張浦不由來氣,他是深知自己的這個好友的。

與張浦同,李仁謙也是個屢試不第的讀書人,學問是有些,到底與大唐朝廷裏講製說律的文風不同,他兩個與經科詩詞一道算不上好手,唯在那些個教讀書人稱之為旁門左道的行事上頗有造詣。

難得的是,兩人都是京西人氏,在家鄉裏也算大富之家,李繼遷有經略京西侵略中原的意圖,四海裏搜羅人才,當時三人相遇,彼此都算青年俊傑,十分投契,乃隨李繼遷往興慶府裏,至今十數年已過。

屢試不第對張浦造成了切齒的痛恨,而對李仁謙而言,卻似是對他的打磨。如今兩人在為人處事之上,張浦剛直而李仁謙圓滑,譬如對待李光伷這樣的貴胄,張浦是十萬個看不上眼,李仁謙卻能在這些貴族圈子裏混出不差的名聲。

張浦是不反感好友的這種圓滑的,不僅局勢需要他身邊有這麼一個好友,李繼遷也需要這樣一個左膀右臂。貴胄雖墮落的很了,畢竟還是大夏國內最大的勢力,李繼遷需要聯合好這些人。

但張浦心裏焦急,他知道,倘若順著這些貴胄們的心思,今夜裏隻這樣玩下去,用不到開春,李微瀾的大軍定會至少將登縣掌握在手中。

想起登縣,張浦有些走神,他總覺著如今為形勢所迫而李繼遷不得不以原仆從軍為主力鎮守登縣是要出大問題的。尤其那個竟托辭戰事吃緊連興慶府都不回來一趟的夏侯龍,這人恐怕已經萌發不小的野心了。

這個夏侯龍,他本是待價而沽的,想當初登縣為唐軍所破,城內竟攪進了契丹人來作祟。如今戰事的焦灼,使得李繼遷手中再無許多人手自興慶府開服登縣去了,而登縣又不能全數落入契丹人手中,所以不得不遂了夏侯龍的願,以此人為登縣的守將。

大夏給了夏侯龍登縣守將的價,他便引著愈來愈多的仆從軍暫且聽從興慶府的號令,一旦契丹人在戰場裏占了上風,他們能給夏侯龍更高的價錢,那麼,登縣還會無論實際名義都掌握在興慶府手中麼?

張浦是有法子在戰事進行的同時使計將登縣重新拿回興慶府手中的,但他無人可用。

黨項人可靠卻無能,漢兒裏倒也有可靠也可用的,奈何李繼遷不信,張浦自也不敢任用,何況他並不掌吏部兵部,說好聽點不過是李繼遷的高級幕僚而已。

那麼,今夜這一場免不了要龍爭虎鬥的宴會,以及明日日頭升起時或許將更加激烈的衝突,怎能教契丹人超然之外?唯有將契丹人也捆綁進這意氣之爭中來,張浦方覺能為興慶府取得不小的利益。

那個韓知古太沉穩了,人老成精的這廝,李光伷之流全然不是他的對手,他超然物外冷眼瞧著其餘諸國你爭我奪,無論明裏暗裏其餘諸國要壓倒別國隻好又去求助於他,契丹人焉能不得更大的便宜?

也正是這個原因,張浦幾近死皮賴臉地跟著來參加這一場夜宴。

不為看熱鬧,隻因老對手韓知古會來,張浦不得不來。

李光伷之流,教韓知古賤價賣了張浦暗地裏隻會拍手稱快,但若因李光伷之流的損失而造成大夏要經受損失的結果,張浦不能袖手旁觀。

李仁謙也定是這個想法的,張浦瞥了李仁謙一眼,將目光轉到了大模大樣據案而守住大門的衛央三人身上。

或許,這三人真要有些本事的話,好事須落在他身上。

“此事須用這三個唐人為助力!”張浦粗略倒知些武技之道,畢竟不深,雖方才險險殺了野利芒那一刀凶險的很,他隻知是野利芒不備不察,究竟其中甚麼高明,那是一概瞧不出來,隻好心中先定下這個計較,而後將詢問的目光往李繼衝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