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啟朝明光皇帝二年,因為有禦醫診脈說皇後程蓮心終身難孕,皇後一氣之下遷怒於人宮廷中頓時血流成河,皇帝季君落倚重國舅程誌恒應付西涼和南陽進犯正焦頭爛額,對此隻能不聞不問。
然而事情並未因此平息,皇後更是變本加厲,將怒火延伸到了宮廷之外。出京城西邊的義莊因此多了許多種種來曆的無名死屍。
“唉,這人長得真俊!”義莊劉老頭借著月光打量城裏仵作又拉出來的板車最上麵那具屍體。那是個二十多三十歲的男子,即便是身形瘦削滿臉泛著死氣,但那緊閉的眉眼和五官都能讓人覺著驚心動魄來,劉老頭自認待在義莊收拾了三十年屍體也沒看過這麼俊俏的公子,真真是可惜了。
王仵作將屍體往義莊內騰出來的一張床上一扔,嘿了一聲,“老劉頭你還別惋惜,這人其實是個傻子。是深更半夜從一個大宅子裏接出來的,聽人說還是以前那什麼公主的獨生兒子,可惜是個傻子,被繼母給白養著許多年,如今宮裏頭太後和皇帝不在了,新皇帝更是記不得還有這麼個親戚沒了利用價值,所以……”
老劉頭嘖嘖了兩聲,有時候看著光鮮亮麗的高官貴人可比莊戶人家齷齪多了。轉頭看王仵作又從板車上抱下來一具瘦骨嶙峋的女屍不由誒誒了兩聲,“不是說了一日隻接一具嗎?這年頭死人越來越多了。聽說西北侯沒能抵擋住西涼國要被斬首,不知道還會死多少人。”
“你管那麼多幹什麼,咱們隻做好京城這邊沒人管的屍體就好了。這個啊,也來頭不小,你知道程國舅吧,這可是他府上出來的,聽說曾經得罪過那位。”王仵作左右看了眼,烏漆墨黑的不會有人能聽見才伸了伸大拇指。
老劉頭張嘴哦了下,歎了聲,“真是造孽哦!可是我這兒才剛騰出來一張空床,這幾日沒人認領屍體,明兒我得報上去才能掩埋些過日子的。這個女人……”
“老劉頭,你可不能讓我把人拉回去。”王仵作叫苦不迭,掏了半天掏了幾粒碎銀子出來分給人一半,肉痛道:“這樣吧,這是兩家人給的賞錢,說了不讓人領屍隨便找個亂墳崗埋了就是。你明兒要往上報不如就一起報上去先埋了唄。反正這兩人都瘦了吧唧的,現在放一塊兒得了。沒準咱倆還能湊成一對兒陰婚。”
說罷,王仵作不由分說把人往男人躺的位置一丟。他也心思蔫壞,把倆人給甩了個頭碰頭,女屍的嘴還和男屍的嘴一擦而過,嘴角烏黑的血跡在男屍唇上留下重重的痕跡。
“嘿,這是啥?”老劉頭阻止不及隻能上前擋了下一麵男的被撞下床,眼睛一晃便發現男的掌心有什麼光閃過,伸手就去掏,發死人財已是他們這些遊走在黑暗中的人必備的本領。
男的掌心裏能看出是一個玉質駁雜的小玉塊,但不管怎麼掰他的手指他也是絲毫不鬆,除非將人的手掌給砍下來。但老劉頭和王仵作還不至於做出那般損陰德的事情來,兩人努力了一把便住了手。
第二天,八卦的王仵作還特意去了男的宅門上問了句,才知道那傻子曾經定過親,玉塊就是那定親玉佩的一半,隻可惜在他成親那日新娘子跟人跑了,之後他就更傻了,除了護著玉塊等媳婦啥都不知道。這次失足跌死也是因為府上繼母生的小兒子要搶那玉塊所至。
唏噓了一番後王仵作還特意找老劉頭感歎了此事,得知老劉頭為了省事竟然真的將兩個死人埋在了一個坑裏又歎了口氣,“你倒是全了人娶媳婦的心事,也算積德了。”
王仵作卻是沒看到老劉頭閃閃躲躲的眼色,以及他回家便將半塊玉給了妻子,讓妻子留著做個傳家寶,畢竟莊戶人家看來,玉質再差那也是塊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