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拈花淩霄(中)(1 / 3)

容京郊外,從各路而來前往樂伶會的藝人絡繹不絕,招手茶寮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東家姓古,容京九代相傳的茶鋪,寒暑往來,不知招待了多少賓客。根深葉大的古家在城外近郊做的是茶趣的生意,茶品兩種,一曰長明葉,一曰寂桃食,均是容京的好茶;城內做的是雅茶的生意,灸、炮、沸、器、飲,無一道不講究,古家的茶寮茶品百樣,集東國名茶於一坊,是個陶冶性情地好去處。

對藝伶而言,進了招手茶寮,細數一下茶櫃裏的茶器就是件趣事,大碗、中碗、小碗、細碗甚至常見的紅京血瓷,南嶺楚陶,北地虯曲量,東湖三杯醉都是裏麵常見物件,古家在郊外有一處狹長的廊子,十丈開外,綿延數裏,一年四季人流不絕。

到了古家的茶寮,如能再品一品長明葉,或者看一場寂桃食的十八碗快手茶藝,真是不虛此行。古氏一家口碑很好,名聲傳的很遠。因此,不管是老顧客還是新晉小青秀進城之前,都喜歡這幕天席地的招手茶寮品一會四方茶味,就算是接了地氣,要開始會八方藝友了。這是一個美好的晌午。

容京裏承歡正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布置會場,一邊要安排藝伶比試事項,一邊還派人繼續尋找花舞影,而容京外,花舞影正扮成個少年摸樣在坐在茶寮和另外青年才俊在一起悠閑的喝茶。這兩人左邊的一位背了個古舊的琴匣,琴匣的左下角有一隻鳥類的陰紋刻;右邊的一位執了一把舊扇,扇邊上刻著一株植物的陽紋。二人雖是尋常打扮,可身帶輕寒容貌白皙,倘若仔細一瞧,都是難得一見的“美少年”,帶琴的那人長了一雙嫵媚的鳳眼,卻能將一抹淩厲收控自如;而帶扇的那位,總喜歡閉著眼睛品茶,兩片薄唇,一對金耳,襯著白皙的皮膚,雖不算絕世的容貌,但有股不可忽略的魅力。三人低調品茶,放眼望去,狹長的招手茶寮裏一片儒雅,朝氣蓬勃。

這一邊奉茶的小童們忙前忙後,好不熱鬧。忽地一個落地響,“啪——呱噔噔”幾聲,引得眾人視線到了門口,花舞影瞧見鎮守門口的金蟾龜的大嘴裏多了一枚金錠子。眼波流轉,示意身旁的二人,好戲來了。

“看來是有人請十八快碗茶了。”輕挑眉梢,花舞影輕啟朱唇。

懂門道的都閉口不語,初來乍到見此人出手闊綽都開始竊竊私語。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金蟾龜一旁負手而立的年輕人,花舞影一打眼,那年輕人頗懂禮數,先向古茶老人微微行禮,才入了場。

古茶老人頷首示意,繼續手裏的活計,隻探手取了一鼑中壺,抬手將壺中水傾述倒進熏茶箱的火井蓋上,頃刻見,水霧繚繞,似夢似幻。

“這茶,怎麼個請法?”鳳眼少年輕調眉梢,有些著急。

“這一式叫祭龍神。有點開壇做法的架勢。那火井蓋上的熨帖石是古茶家的寶貝,已經在爐火裏燒了五十多年了,爐火越旺,石色越加紅彤耀眼。古茶家將其奉為小龍石,希望古茶家的爐火長明不滅。”花舞影慢慢解釋。

“那火龍遇水,豈不是很容易就滅掉?”金耳少年雖是閉著眼睛,可嘴皮子倒是接的快。

“哪兒那麼容易,除非洪水泛濫,將那熨帖石沉入水底,否則,難。”

“我看倒像是個舉世無雙的神奇寶貝。”

“這世上哪有什麼長明不滅的東西,都是世人給的名兒罷了。隻不是是個擺設玩意,障眼法。”

“敢問,容河兄為何總是一副閉目養神的摸樣?”舞影看了看金耳少年,後者並沒有睜開眼的打算。

“他啊,用師父的話說,因為練得是心宗心法,少不了用心視物而非用眼,所以每日隻允他三個時辰用眼觀,其餘時間,訓練其他四覺,在天山上,他閉著眼睛都能行走如飛,此番下山,新鮮東西太多,看不過來,容易破功,所以,每日少不了閉目閉聽,誰讓他還差那麼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