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忱之是有錢人,家裏有個大園子。
有一天他心血來潮爬在圍牆頂上修剪花花草草,不小心手一滑把剪刀掉了。
這把剪刀翩翩然落出圍牆外,在正騎車經過的吳越頭上砸了個洞。
吳越哐裏哐當摔出好遠,竟然還沒死,爬在馬路牙子上一邊血流如注一邊給老同學打電話:“郝江北!哥們中招了!臨走之前還有幾句話要交代,存折都縫在枕頭裏,密碼是我生日,工資卡上還有十塊錢,依照國家政策我選擇火化,明年清明記得給我燒紙!”
趙忱之出來嚇了一大跳,連忙衝去開車好送人上醫院。
吳越卻死也不肯上,摳著地皮不放:“一看你就是一為富不仁的主兒!咱們國家法律有漏洞,砸死了還沒砸殘了賠錢多,我可不能讓你毀屍滅跡!”
趙忱之於是下車來,拉著那小子往家裏走。
吳越說:“幹嘛幹嘛?”
趙忱之說:“不去醫院也行,我就是個醫生。”
他把人拖進房間,不知從哪兒變出一大堆家當,熟練地將其迅速包紮成戰鬥英雄狀;又倒了杯水,取來藥片,柔聲說:“這個是止痛的,這個是消炎的,吃吧。”
隨著形象變化,吳越立刻變得毅然果然,上下打量別人家的屋子後說:“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錢啊。”
“你先把藥吃了,咱們再來討論醫患關係。”趙忱之說。
吳越拈起藥片問:“不用給錢吧?”
趙忱之笑著搖頭。
吳越說:“那您多給幾片,我好囤積著下回感冒時用。”
趙忱之便真的又拿了幾盒來。
吳越問:“還有嗎?”
趙忱之說:“你是藥販子?”
吳越歎口氣:“藥販子那是多有前途的職業呀,咱們還不如藥販子。”
趙忱之坐在圈椅上觀察他:“酒店業?”
“哎?”吳越抬起繃布腦袋:“看得出來?”
趙忱之指指他西服的胸口:“你的銘牌。不錯的酒店,世界五百強。”
“老板的剝削程度也能排進世界前五百,”吳越撇撇嘴,然後笑了:“但說明我還有點剩餘價值。”
趙忱之也笑了,他突然想起車子還沒熄火,便打了個招呼出去,再回來,發覺那人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趙忱之替他蓋了條毯子,饒有興趣地細看他的銘牌。
“哎喲,”他覺得更有趣了:“還是客房部副經理。”
吳越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八點,睜眼就看到趙忱之。
趙忱之剛洗過澡,熱氣騰騰地望著他,神情是又擔憂又好笑:“去醫院吧。”
吳越說:“幹嘛?”
趙忱之遞上鏡子,吳越一看,惡從膽邊生,撲上去揪著人家浴袍領子哭說,俺隻有這張臉值錢,現在都腫成兩倍大了,讓我怎麼回鄉下娶媳婦!
趙忱之邊笑邊掙脫:“頭大好呀,一副聰明相。”
吳越眯縫著眼擠了幾滴淚,不留神看見牆上掛鍾,跳起來說:“不好了!上班遲到了!”
趙忱之回房間穿襯衣:“還上什麼班?你等等我,我送你去醫院。”
等他出來發現人沒了,沙發上一團皺巴巴的毯子。
“喲,”趙忱之笑笑:“還挺敬業的。”
酒店剛開張,高層大變動,今天是新老總華麗空降的日子。
新老總身世驚人,祖國生了他的身,美利堅哺育他長大,密西西比河呀甘甜的乳汁。
人力資源部的小徐打了一下午電話,終於找到了吳越。電話裏小徐陰陽怪氣:“小越越~~,半小時後麵聖可別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