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這時候卻突然哭了起來,而且還是哭得這樣傷心。
都說父子間有那麼一點心靈感應,那,是不是青嵐發生了什麼,這個孩子感覺到了,所以才哭泣?
想到這裏她更是坐立難安,身在二十一世紀,她根本沒辦法知道青嵐的情況,現在,該如何是好?
這是晉安帝司馬德宗繼位後的第二年冬。
泰寧山莊今年的雪下的特別早,皚皚一片鋪滿了整個泰寧山莊。
銀裝裹素,亭台畫角似冰雕雪砌,光線落下便折射出美好的醉色霓彩。
看雪花隨風而落,坐在亭中觀雪似乎也別有一番景致。
青嵐身披著厚厚的狐裘,手捧一盅茶靜坐於亭中,時不時的輕啜慢飲,讓那熱茶氳起滿喉的清香在唇齒間化開。
吹來的風輕輕卷起他鬢角的幾縷發絲,紛亂飛舞著遮住了大半張臉孔,於是那如玉的麵龐也一時有些看不真切。
白雪,矮亭,清茶,如玉公子……
組成的是一副迷離水墨,讓任何看畫的人都不忍打破那過分美好的靜謐。
然……
“公子,風大,你該回屋歇著了!”看著那越來越不似凡人的公子,憶蘇隻覺得心頭是一種壓抑的疼痛,那個人,說不準在哪一天就真的羽化而去了。
所以,她寧願出聲打破那份寧靜!
輕輕放下手中茶盞,青嵐緩緩道:“無妨,難得出來坐坐,這雪下得這樣好,我想再看一會兒。”
“可是公子,月公子交代……”
青嵐看了一眼急切的憶蘇,終於慢慢撐起身子,輕笑著調侃起來:“憶蘇啊,你可是越來越囉嗦了呢!”
“公子你!”憶蘇一嗔,麵色微紅起來,臉上浮出幾分懊惱。
“嗬嗬!”青嵐笑出了聲,突然有些明白梁珊箔以前為什麼總是喜歡惹毛自己了,原來看一個平時冷然的人變臉色是這樣一件有趣的事情?
隻是笑著笑這,他便歎氣著搖起頭來。
看吧,珊兒,不經意的我又想起你了,如果你知道了,定會高興壞了吧?
抬手遮住了眼睛,他突然覺得那白雪反射的光芒有些刺眼,然後喉頭一甜,他終於忍不住的咳嗽起來。
提袖掩抹,再展開一看,盡是鮮血……
“公子!”伴著憶蘇的驚呼聲,他終於再什麼也聽不到了。
珊兒,如果我離開,那麼最遺憾的是我沒能再見你一麵……
搭著脈,向來很有經驗心得的老大夫也不由緊緊皺起了眉,一臉凝重。
“怎麼樣?”月夜輕問,語氣是那樣的小心,就怕聽到自己最不願聽到的答案。
老大夫沒有正麵回答,隻是搖頭歎息,而後便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離開。
月夜看著老大夫一步步的離去,立在床旁久久沒有動作。他沒有出聲,隻是看到他的人便能感覺到他身上那濃烈的悲傷。
“大夫你等等!”憶蘇終於沒忍住追了上去,緊緊的抓著老大夫的袖子,好半天才顫抖著唇開口:“還有多少時間?”
老大夫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慢慢收回的目光落在憶蘇臉上,緩緩伸出三根指頭:“唉!不過三日……”
音落,憶蘇一直強忍著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她慢慢滑倒在地上,無力癱坐著,口中隻能發出細碎的嗚咽。
月夜恨恨的一拳擊在了床梁上,雖說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明眼人卻看到他依稀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