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井妍子將繃緊的弦鬆了下來,不過不過並沒有將箭放下手。“這是怎麼回事?”她自言自語道:“奈爾難道是來給她道歉的?”一眼看下去,隻見奈爾慢慢地將右手抬了起來,才看清他手裏拿的那把“沙漠之鷹”。噢,原來奈爾也想要她的命。鬆井妍子回過身去對市丸悅說:“早知道今天就不來了,隻要看看明天的新聞,這事就算是解決了。”
“是要殺我的意思嗎?”何離的表現與白天大不相同,可能是經曆過死亡後,精神會變得強大許多。看著何離冷冷的,沒有表情的臉,奈爾反倒失去了平時一貫作為追獵者即將獵殺時的興致。其實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幹嘛,這並不是複仇,也不是在聲張正義。他現在做的事,隻是單純的殺人滅口而已。雖然槍口已經瞄準了心髒,但遲遲沒有開槍,這種情況對奈爾來說實屬少有。“怎麼?我再問你話呢,是要殺我的意思嗎?”何離看到奈爾的猶豫,又一次打破了這種僵局。奈爾知道這種事不可為,但又必須為之,真是艱難的決定。他心想:無論如何是個堅強的人啊,盡量給她的家人一些補償吧。於是奈爾問道:“你家裏還有什麼人嗎?”何離聽話,眼神變得淩厲了,她抬起頭凝視著奈爾的眼睛,說:“是要趕盡殺絕嗎?或者用你們的話應該是斬草除根。”確實,在這種情況下,絕大多數人會這樣理解奈爾的話。此時奈爾也意識到了他說錯話了,“額,不。我的意思是,雖然不能這麼說,盡量用金錢補償他們吧。”“嗬,那我還要謝謝你了。”何離笑著說。奈爾覺得自己在做的是更加肮髒了,他意識到,這樣和殺死殷瑛的凶手有什麼區別呢?他沒有說話,低下了頭。
“咦?怎麼回事,不像他的風格啊。”市丸悅看到奈爾遲遲沒有動手,有點等不及了。鬆井妍子也覺得納悶,看這架勢是要殺人沒錯,但這麼舉棋不定可不像是奈爾,她不由自主地將手中的“雷雕”捏得更緊了。
奈爾在一番自責之後,終於下定了決心,該了結的事情還是得了結啊。他抬起頭來,猛然發現,月光下,何離的麵容,眼神似曾相識。雖然說不上是誰,但總之見過,超然卻又陰鬱,典雅卻又神秘。奈爾不禁問她:“那你想死嗎?”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然而何離卻覺得這可能是奇跡的降臨。“你是不想殺我了嗎?如果可以,我當然不想死!”何離努力壓製住心中的激動,因為求生的渴望,無論是誰,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是理性所能壓製的。無論是如關羽,或是列奧尼達這樣的英雄,戰死前,內心都會被恐懼和求生的渴望所占據,這是人的本能,沒什麼丟臉的。但求生的希望破滅會讓人崩潰。奈爾回過神來說:“額,不,很抱歉,我必須殺了你。”這便是希望的破滅,何離的臉頰上不禁留下了兩行淚水,“騙子,這樣很好玩嗎?”她抓住自己,發出尖銳的聲音,大叫了一句。這讓剛下定決心的奈爾又一次得內心觸動了一番。
“這在幹嘛哪!如果再不下手,我就幫你一把!”鬆井妍子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又一次將雷雕舉起,拉滿弦瞄準了何離的心髒。“死去吧!”正在她要鬆手的那個瞬間,忽然感覺身體被一推。此時箭已出弦,但肯定射不準了。她聽到市丸悅喊了聲:“小心!”接著便看到自己腳剛離地的那個地方被一束火光擊中,看來是一發步槍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