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一盞燈光直對桌子的昏暗審訊室,一名警察在做筆錄,另一名負責問題,而且是特別尖銳的提問。
“你們要我說多少次,我沒有推她下樓梯。”歡馨已不記得是第幾次強調了,隻知道這樣類似性的問題會問很多遍。
之前都是藍依負責,她不覺得有多煩躁,這次她覺得被人磨光耐性。
“你再說一次案發經過。”
還說?她前前後後說了五次了,還要聽?可無論聽多少遍,經過都不會變的,為什麼還要問?精神轟炸嗎?這確實達到了目的,因為它是利用人的心理,問多了就會說錯話,甚至說些不該說的,可她冤啊。
“警察先生,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無論你再問多少遍,我的回答都不會變。”
提問的警察眯起黑眸,忽然跳了問題,“那好,說一下你跟岑依依的關係,是好呢,還是仇視。”
“我跟她一開始情同姐妹,但我並不知道她跟我愛上了同一個男人,我是後來才知道的,然後我們發生了車禍……”
“聽說是她危險關頭護了你?”
“但我也給她輸血了,我們不相欠。”
“你是不是曾在她和江昊霖的麵前,說要殺死她的孩子?”
“我那隻是……”
他打斷她的話,冷聲質問:“你隻需要回答我,有還是沒有。”
“有。”
“那就行了。”他忽然站起,伸出手說:“謝謝許小姐配合,你可以回去了。”
她沒有握住他的手,認為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因為他的表情就在說,這件事跟你有關,“不,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
隻是他沒再看她,對旁邊的同事說,“送許小姐回去。”
“不是,我……”
另一名警察立即站起,拉著她的手臂,“許小姐,請跟我來。”
歡馨幾乎是被拽著走的,得小跑才能跟上,不至於摔得難看。她頻頻回首,看著那名警察站在審訊室外,冷眼注視她。
她再次被關進臨時牢房裏,麵對一室清冷,隻能連連歎氣。這裏還是那麼冷,冷意仿佛能侵入骨髓,安靜到連輕微的呼吸聲都能聽到。
小窗戶外似乎暗了下來,她才知道原來天黑了,在這裏一天竟是那麼難熬。
腳步聲再次響起,她害怕得縮進角落,很怕再次被抓去問話,她累了,想休息。
“馨馨……”
熟悉的聲音傳來,她聽出在發顫,慢慢抬頭看到蕭子默逆光站在窗戶下,雙手用力抓著不鏽鋼柱子。
望著他,她有種想哭的衝動,忍不住哽咽道:“你怎麼來了,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什麼叫該來,什麼叫不該來,你在這裏,我為什麼不能來。”
他這麼一句溫暖人心的話,令她隱忍在眼眶的眼淚掉了下來。這男人,永遠這麼貼心,可為什麼自己愛上的人卻不是他?
她吸了吸鼻子,緩緩起身下床,來到他麵前,“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明知我……”
意識到她要說什麼,他伸出手指點住她雙唇,阻止她往下說。
“告訴我,你還好嗎?”
她搖首,“很不好。”
“辛苦你了。”他用手拭去她眼淚。
她順勢貼在上麵,不讓他動,說:“我自作自受,見到她的時候就應該掉頭就走。”
“現在知道也不遲,以後再走就是了。”
“可我有機會出這裏嗎?”視頻就算是早就架設好的,人也可以是設計好撞見,但她確實碰了岑依依的手,就算沒有推,也給了對方機會。說到底,她是做錯了。
“既然沒做過,就不會呆在這裏,相信我,我會盡自己全力去幫你。”
其實,他已經跟律師商量了一天怎麼救她出來了,可歸根到底,還是那些製造出這出事件的人,岑依依一定有幫手,但到底是誰,他們毫無頭緒,監控也隻看到背影,帽子壓得很低,壓根看不到五官。
“謝謝你。”
“謝什麼,我樂意幫你。”
目不轉睛盯著他,她的手穿過不鏽鋼管子洞口,抱住他的腰,隔著管子靠在他身上。他寬闊的胸膛令她很安心。
蕭子默回抱她,在她背部輕掃,嘴裏小聲哼出童謠,用來安撫她情緒。果然不一會,這曲調奏效了,她竟在他懷中睡著了。
望著她疲憊的臉,連睡著也緊蹙的雙眉,他心疼抱穩她,不然挪動半分,想讓她休息一會。
他就這麼站著讓她靠,不過她沒睡多久就醒了,還是驚醒的。他心疼揉了揉她秀發,說:“多少再睡一下,我回去了。”
“嗯。”她輕輕點頭,享受他的溫柔相待,然後目送他離去,沉重的心情減輕不少。
也許,她是自私的,明明不愛蕭子默,卻承受他的溫柔。她知道對他很不公平,但自己總是忍不住想得到他的關心。
凝視窗外漆黑,那張臉浮現腦海,他送她進來後,就再也沒來看過她,甚至不關心問話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