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張友是廠裏的電工,在一個陰沉沉的日子裏,爬至高杆操作,一個霹靂嚴重擊傷了他,雙臂燒焦了。醫生給他做了截臂手術,雙臂都是挨肩截下了。致命的打擊,使小夥痛不欲生,覺得喪失了勞動能力,如同木頭一塊,人生已毫無意義。
張友的精神令家人害怕,令朋友擔心。親戚鄰居,朋友同事,時來安慰他,他的心情才有所好轉。可不是長法。家人想如果能給他說成一門親,有人在他身邊日夜侍奉,他就有救了。
不知人們給他介紹多少對象,差不多都是姑娘一聽是個殘疾,免談。有的受一些外加條件的**,來見一麵,可一看他兩袖空空,怪嚇人的,就此告吹。
後來張友的廠長回鄉下老家探親時,說動了一位老中醫,老中醫又勸說女兒李紅,李紅一聽情況,不願意。可老中醫最終的一句話打動了女兒:你嫁給他,等於救了他。
李紅著實對父親的這句話深有感悟。決定做這個特殊的醫生。
倆人見見麵,這門親定下了。
又過數月,張家怕夜長夢多,催促他們結婚。張家叫來了李紅,當麵許諾說:把你的戶口遷入這座城市,給你找一份如意的工作。李紅隻是淺淺一笑了之。
在登記之際,張家擬了份協議:妻子李紅要終身認真侍奉丈夫張友,不得敷衍,否則扣發獎金,且視其情節給予不同程度的懲罰。
李紅看罷,哈哈大笑,欣然簽了字。
婚後李紅方知,難怪張家不放心,張友不隻是傷了雙臂被截無事,肚子有一處至今還向外冒著壞水,散發著怪味。再說,吃喝拉撒,一切的一切全得李紅伺候,李紅都認了。
張友享受到了百般嗬護,非常感激妻子。妻子每每累得滿頭大汗,張友就用嘴叼著毛巾為妻子擦,妻子也頗為感動。
後來,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張友更是吃了定心丸,精神振作。他想自己不能一輩子不做事,拖累著妻子。於是,練起了書法:用嘴含著筆寫;用腳趾夾著筆寫;或把筆夾在小棒上、小棒再捆在肩上寫。
每日練八九個鍾頭。趴在桌上練,坐在地上練,隻練得頭暈眼花氣籲籲,才稍稍休息。
終於,字練成了。廠裏決定讓他們夫妻倆都去上班。在一個北風呼嘯的雪天,李紅扶著張友踏上了通往工廠的路,身後留下兩串深深的腳印。
張友的字受到了廠領導和同事們的高度評價,在這座城市也頗有名氣。張友報了書畫函授大學,三年畢業,技藝精湛。
在一次國際殘疾人書畫比賽中,張友的書畫獲得了一等獎,得到了一筆收入。不少外國人請他當場作畫,留為紀念。
幾家報刊馬上報道了張友的事跡。李紅對此沒有過分激動,神色平靜,默默地收藏了這些報刊。
這天晚飯後,張友讓李紅為自己夾好紙,往肩上捆好筆。李紅想,他又要練字或畫畫了。
誰知張友寫下了一份“協議”:
從明天開始,張友每天早晨必須先送給李大姐一個微笑,然後提醒李大姐注意鍛煉身體,每時每刻與李大姐和諧相處,不許惹李大姐生氣。
此協議有效期:五百年
寫完
,兩人相視一笑。
然後,張友用嘴叼著那份原來的協議扔進煤爐裏,爐火正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