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3)

浩瀚無際的蒼穹籠罩著延綿不絕虛幻縹緲的薄霧,仿若仙女的霧氣紗裙層層疊巒輕盈飄逸,緩緩騰起海闊的仙氣,嫵媚的縈繞著整個森林般蒼翠的寧靜小鎮,像上帝扔下的一個巨大的迷。蘇拉站在書房打開天窗,一股寒氣攜帶著一抹霧氣清新迎麵撲來,此前橢圓形的碧玉般的湖泊此刻包裹在白茫茫的薄霧裏像蒼穹中捅破的一個巨大的窟窿,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從裏麵鑽出來一個奇形怪狀的異形人。不一會兒,漸漸明朗的旭日開始冉冉升起,穿過層層迷霧照亮了蒼茫大地,霧氣也開始慢慢渙散變得稀薄直至完全掀開它的薄紗,眼前常青的綠色植被、晶瑩剔透的湖麵又清晰可見起來。一縷陽光透過窗子,照射在書桌上,讓蘇拉在冰冷的書房勉強感覺到了一絲冬日裏難得的溫暖。桌子上的咖啡冒著熱氣,電腦顯示屏亮著,鍵盤在十指默契的配合下劈裏啪啦作響,蘇拉端坐在電腦前正在為一本名叫《婚姻》的雜誌聖誕特刊撰寫文章。

自從第一本小說大熱後,有很多出版商都自告奮勇的掏腰包願意無條件的發行蘇拉接下來的小說,並“苦口婆心”的建議蘇拉趁熱打鐵盡快寫第二本小說,然而即使出版方開出真金白銀的條件,描述得如何天花亂墜的利益誘惑,蘇拉卻不為之動容,仍舊我行我素。不久便墜入愛河,與羅森喜結連理,從此她便默默無聞的當起了家庭主婦,但是她並沒有放棄寫作,不僅如此,事實上她一直在寫第二本小說,她從未將此事透露給任何人(包括自己的丈夫羅森)。蘇拉行事低調甚至可以說有些自卑,但是骨子裏卻有文人特有的傲氣,她不是不想發表第二本小說,隻是她向來對自己要求高,覺得如果一本小說還寫得不夠真切不足以打動讀者,就沒有去發表的必要,時間不夠成熟,對她來說再多的勸說也隻是徒勞罷了。她是一個靈感撞擊型的作家,不會因為金錢而發瘋似的胡亂的連篇累牘狂堆亂砌文字。雖然蘇拉說不上有視金錢如糞土的至高境界,但起碼她可以選擇不做世俗的錢奴,她寧願做文學的瘋子!在第一本小說大熱至第二本出版的這段空窗期,蘇拉並沒有荒廢自己的寫作才學,她在多家雜誌上當自由撰稿人,當然她都是用的筆名並非真實姓名,其中她是《婚姻》雜誌社一個欄目的專欄作家,她平時在文章中向全世界宣讀自己和丈夫的幸福生活,如何製造浪費,如何保鮮婚姻,如何建立一個美滿和諧的家庭。蘇拉曾經昂首挺胸得意洋洋踏步在婚姻的殿堂,幸福感猶如哈雷撞彗星一樣強烈。她用親身經曆勸告讀者婚姻並不是愛情的墳墓,她用溫馨無比的語言激勵著為愛情受傷的男男女女,她用慷慨激昂的文字讚揚婚姻之美!然而她沒有來得及告訴讀者在婚姻中如何抗擊外來侵略者——俗稱第三者,因為她正身受其害,走進了一片帶針刺的荊棘。

蘇拉心中很是憤慨,心想:自己已是婚姻的失敗者,有什麼立場來信服不相信婚姻的人,又有什麼資格來為別人的婚姻指點迷津,我隻不過是個偽兩性婚姻專家,欺騙了成千上萬的年輕男女。如今自己深陷婚姻泥潭,已心力交瘁無力抽離一攤爛泥之中。蘇拉想到這就開始頭痛,若不是與雜誌社簽下了每周一篇文章的契約,她真想撒手不幹,雖然她此時正在十分認真的履行承諾,遵守職業道德。不幸中的萬幸的是,編輯要求蘇拉為聖誕特刊撰寫以“情侶間如何過平安夜?”為主題的文字,還好沒有直接觸及到婚姻,幾十年的經曆和深厚的文字功底告訴她寫這麼一篇文字並不難。

比如用煙花在雪地裏放一圈或組成“愛心”圖形,然後與她在中心仰望這片燦爛的星空!

又比如留在家裏,來個家庭燒烤,打開音樂,大放節日歌,紅酒必須倒上兩杯,互相舉杯慶祝,在音樂中搖擺!

再比如兩人出去吃頓浪漫的燭光晚餐,接著看一場愛情電影,然後在黑暗中像魔術師一樣變出一朵玫瑰花,作為愛的共鳴。

……

對於這些眼花繚亂比比皆是的浪漫場景,蘇拉簡直是信手拈來,一幕幕或華麗或溫馨或感動的畫麵如影像一樣鮮活生動。不得不說羅森曾經是個非常合格的情人、丈夫,總是擅長製造各種浪漫的氣氛,蘇拉常常被感動得淚流滿麵。然而想著即將到來的平安夜,蘇拉有些胸悶,胸口一陣隱隱作痛,沒有羅森的平安夜注定是孤單而冷清的。奇怪的是,這一刻蘇拉腦子裏閃現的竟然是戴蒙多年前那個平安夜他失落的身影,她在想曾經他是否同樣為愛情心灰意冷傷心痛苦。

這個故事要從蘇拉和戴蒙正式的初次見麵開始講起。

一年一度的大學聯誼舞會,以女生占主力的文學係和恰好與之相反的男生居多的法律係自然也在其中。性格內向一直偏愛獨處的蘇拉並不熱衷這樣人聲鼎沸甚至在她看來有些嘈雜的場麵,她更喜歡一個人安靜的沉浸在廣闊的文學世界,與那些偉大的作家進行心靈間的對話。但由於蘇拉的一位室友臨時有事不能參加,於是她被生拉硬推的拽到了舞會湊人數,並且她極不情願的坐在角落,一個勁的猛喝著酒水。大家自顧自的,與伴侶聊得不亦樂乎,會廳裏仿佛無數隻百靈鳥嘰嘰喳喳的歡呼雀躍,好不熱鬧。當優美的音樂響起,大家紛紛牽著舞伴的手緩緩舞動起來。蘇拉此刻坐的區域暗淡冷清,連燈光都不待見的角落,音樂的響起讓蘇拉驟然感覺渾身不自在,正當蘇拉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突然一隻手優雅的伸到蘇拉前麵,他微弓著背,並以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說:“小姐,能請你跳支舞嗎?“蘇拉猛的抬起頭,驚訝的看著眼前這位更加驚訝的衣冠楚楚舉止紳士一頭精神短發的男生,幾秒鍾的沉默對視後,蘇拉出於社交禮儀也伸出她的手並報以淺淺的微笑,說,“當然可以!”

舒緩的音樂在大廳裏緩慢的舒展開來,大家隨著音樂優雅的挪動著自己的腳步。

“我叫戴蒙。”

“我叫蘇拉。”

……

又是一陣沉默。

戴蒙握著蘇拉的手明顯感覺到一陣僵硬,而麵對眼前這位暗戀已久的女生突然神經緊繃起來。

舞會前戴蒙並不知道這場聯誼會中會有她——蘇拉的出現,花名冊上並沒有蘇拉的名字,他壓根就不想參加這個舞會,他不知道蘇拉是臨時頂替她的一位室友,所以花名冊上自然沒有蘇拉的名字,說實話他也是被羅森和幾個室友硬拽過來的。他本要感謝羅森“粗魯”的生拉硬扯,理所當然也要非常感謝上帝對他的眷顧。然而他此刻有些不知所措,幸福來得太突然,顯然他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在他邀請坐在角落的蘇拉跳支舞時,他都還不知道暗淡角落裏坐著的那位女生竟然是蘇拉,當她抬頭的一瞬間,戴蒙傻眼了,驚訝無比,卻強忍著內心澎湃的喜悅。簡短的自我介紹之後,氣氛越發的尷尬,戴蒙此前見過蘇拉兩次,然而蘇拉對戴蒙毫無印象,即使第一次碰麵是因為戴蒙撞翻過她的書甚至還幫她拾起來還給她,到第二次戴蒙在圖書館漫無目的的偷瞄她,但對蘇拉來說,此刻這個與自己跳舞的男生隻是初見,更無從知曉眼前的舞伴正是暗戀自己的對象。不知道是不是戴蒙單方麵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勁,反正他整個身體很是僵硬,思緒萬千,腦子裏一片空白,全然沒有舞步的概念,結果亂了分寸,一不小心踩到了蘇拉的鞋子。蘇拉“啊”了一聲,但聲音並不大,戴蒙脹得滿臉通紅,尷尬得想立刻把頭埋到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