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拉沒回頭一直看著燒水壺,“我現在有點忙,以後再說吧!”
“沒關係,幾分鍾就好!水還沒開,不用著急。”戴蒙並沒有打算退縮。
“戴蒙,謝謝你!我們還是做最好的朋友吧!”蘇拉轉過來頭,說著看似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
之前還嘈雜亂哄哄的大廳此刻變得異常安靜,大家抑製不住心中的好奇,腦子裏的八卦迅速的旋轉起來,豎起耳朵捕捉廚房的每一條聲波。突然廚房裏傳來的劈裏啪啦金屬的聲音,應該是燒水壺蓋掉到地上了,還不斷在地上翻滾。
“散了,散了,大家都回去吧!”劉易斯建議說。
“正好我爸媽催我回去了。”
“我也累了,回去休息了。”
“我要回去照顧我家的狗狗了。”
……
大家自言自語接著紛紛離去,偌大的房間突然空曠起來。
“可是,我真的……”戴蒙還沒說出口就被蘇拉打斷了。
“你不用說了,其實我已經知道卡片上的內容了。下午我替你包裝鋁箔紙時,盒子不小心掉下來,卡片剛好摔出來了,我看到了上麵的內容。”
“難道你就沒考慮過嗎?”戴蒙鍥而不舍。
“就因為我認真考慮過,才覺得維持現狀對我們兩人是最好的。”
“不試試,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是最好。”
“戴蒙,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蘇拉看著戴蒙吃驚的樣子,為了緩和尷尬的氣氛立馬轉移話題,“我想你喝多了,我給你倒杯紅茶吧!”
戴蒙鼓足了勇氣,卯足了勁,結果卻元氣大傷,那一刻他靈魂出竅腦袋嗡嗡作響,完全聽不清蘇拉最後一句說的什麼。最後戴蒙不顧蘇拉的勸阻更不用提喝什麼狗屁解酒茶,他跌跌撞撞的離開了蘇拉家。
當喧囂過後留給蘇拉的竟是一片狼藉的空虛寂寞,餐桌上的杯盤亂七八糟擺放著,殘羹剩菜潑撒的酒水慘不忍睹,美食佳肴一秒鍾可以變成腐爛惡臭的垃圾。原來設定的版本並不是這樣,大家一起開心的慶祝聖誕夜,再糟糕也不至於連戴蒙也拋下自己收拾殘局。蘇拉心裏開始責備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對戴蒙會不會太殘忍,她剛才看到戴蒙跌跌撞撞的身影心裏很難過,他的身影是那麼失落那麼頹廢那麼滄桑,被昏黃的路燈拉長的影子也顯得那麼沮喪那麼痛苦那麼沒精打采,但都充滿著無窮無盡的的怨恨。蘇拉至今難忘。
樓下的燒水壺嗚嗚響起,壺蓋被沸騰的水頂得起起落落,壺嘴呼呼的冒著蒸汽。蘇拉被這響聲拉回了現實,穿著拖鞋噠噠噠的奔去廚房。她在已經喝光的咖啡杯裏蓄滿了熱水,擱在一旁,接著跳回記憶裏麵。
當蘇拉花了半個小時把餐桌收拾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時,她已經精疲力竭,拖著疲憊的身子在浴缸裏泡了個熱水浴,頓時舒適了不少,心情也沒那麼沉重了。然而當她推開臥室的門時,足足讓她傻眼了好幾分鍾,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著眼睛不聽使喚的嘩嘩留著大顆眼淚,這是代表幸福的淚水。戴蒙之前並沒有設想過他會在廚房向蘇拉求愛,這一戲之所以提前上演,完全因為那個裝著聖誕心願的盒子。戴蒙在酒精的作用下和在場觀眾的唆使下鼓足勇氣在完全沒有彩排的情況下上演了這出大大的“悲劇”。戴蒙原本是把求愛的舞台搭在蘇拉的臥室,他今天下午趁蘇拉外出時偷偷的籌劃了這個溫暖的場景,他設想在派對結束後,他這類不急著回家的單身漢會留下來幫蘇拉收拾殘羹剩菜,然後他會利用在蘇拉推開臥室門的時候,在歡樂溫馨的臥室裏來個深情告白,他已經提前在心裏彩排了無數遍的場景並沒有如期上演,而且還搞砸了!臥室內漂浮的五顏六色的氣球和懸掛著的正在閃閃發光的七彩斑斕的聖誕彩燈,還有床上用玫瑰花瓣組成的愛心圖,蘇拉看著眼前這一幕淚水就抑製不住的往外湧,蹲在門框全身抽搐久久不能平息。
如果——戴蒙在這種預設的溫馨的暮色下向蘇拉求愛,蘇拉會不會做出不同的選擇?當然我們不得而知,上帝和大多數人一樣喜歡看大快人心、肝腸寸斷的惡作劇,天下太平感人肺腑這種平淡順暢的戲碼早已不得神心。
如果把大家的聖誕願望依依攤開在大家麵前又會怎樣?DNA中任何兩個分子交換順序,基因將會大相徑庭。同樣的道理,如果第一個打開的不是戴蒙的願望卡片,而是蘇拉的!戴蒙被拒的悲劇可能不會發生?因為蘇拉的願望卡片寫著:願大家的友誼天長地久——至我所有的朋友!
猶如一根藤蔓上不可能隻生長一個瓜果,一根鏈條上的秘密也不會隻有一個。上帝永遠不會隻製造一個秘密就罷手停止,就好比寂寞跟空虛永遠是對形影不離的好朋友,而愛情是連接它們鏈條。所以聖誕卡片寫著秘密的絕不止戴蒙一個!因為羅森的願望卡片上寫著:所有美好的祝福——至那個女孩!
蘇拉突然想起了泰戈爾的一句愛情名言:眼睛為你下雨,心裏為你打傘,這就是愛情。戴蒙受過愛情的重傷,他卻沒有收手,不僅不怨恨我反倒義無反顧的做我身後的守護天使。
在這個謀殺案籠罩的陰霾下,讓蘇拉感到一絲欣慰,在這個冷漠的世界不至於孤苦伶仃隻身一人。初露光芒半遮半掩的夕陽已經變成了毫無遮掩光芒萬丈的耀陽,蘇拉從回憶中抽身出來很快完成稿子並利索發給了《婚姻》雜誌社。電腦屏幕上顯示著“發送成功”幾個字樣,然而鼠標有著巨大的磁力,她的手緊緊握在上麵不願意離開,她移動鼠標在電子郵件的“收件箱”裏勾選了幾封郵件然後選擇“刪除”,接著點擊進入“垃圾箱”的界麵,光標在“徹底刪除”重重一擊,屏幕上顯示“確定”和“取消”,光標在對話框上焦急的閃爍,催促主人快點做出選擇,正當蘇拉再次移動光標時,她手機嘀嘀響了,是一條新短信,戴蒙的,上麵寫著:我親愛的老朋友蘇拉,好久不見!戴蒙正和我一起共進午餐,要加入嗎——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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