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一個兩個男人為我前仆後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事,讓你如此痛恨我。”
“你們都給我閉嘴,都是我的錯行了吧!”母親突然大發雷霆,終於忍不住製止兩個女兒尖酸刻薄的爭吵。
隨後安妮“啪”的一聲把自己反鎖在臥室裏。
原本和氣融融的團圓飯變得不歡而散,艾莉絲突然覺得養父母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厭惡,臉上寫著大大的“白眼狼”,甚至連年幼的莎莎也露出“閉之不及”的表情,仿佛她就是一隻白眼狼。艾莉絲心裏明白之所以她會火燒餐桌並不是因為她羨慕安妮有親生父母,也不是因為母親不厭其煩的給她安妮夾菜而沒有給自己夾菜,更不是因為母親記不清她過敏的是什麼,其實跟桌上的每道菜都沒關係,隻跟那個賬單有關。切片火雞不過是引爆這場口角的導火線,而安妮涉案一事則是一大包的火藥,剛才不過是前奏,炸藥包爆炸也是遲早的事。
接下來安妮緊鎖的房門突然打開了,似乎有哭過的痕跡,眼眶有些泛紅。並且讓人出乎意料的是,她說和艾莉絲出去走走,好久沒聊心裏話了。姐姐如此大度,並且能對尚未退熱的口角做到這麼快就冰釋前嫌,艾莉絲也沒有理由不答應,畢竟兩人也沒有深仇大恨。艾莉絲也正好借機把姐姐涉案一事弄個明白,或許中間有誤會。
安妮拿著手提包與艾莉絲在附近公園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安妮開門見山,“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艾莉絲有些驚訝,還沒適應如此快的進入正題。
安妮打開自己的手提包,敞開口子對著艾莉絲,“是不是你拿走了?”
“拿走了什麼?”
“別裝了,那張賬單和彙款單是不是你拿了?你為什麼要翻我包?”
既然安妮主動提及,艾莉絲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是的,是我拿了。不過我沒有翻你包,是你不小心夾在莎莎的童話書裏麵,然後莎莎把給我讓我給她講故事的時候,我看見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餐桌上對我橫加指責,原來被你看見了賬單。”
“我不僅看到了賬單,我還大致知道了情況。”
“你知道什麼,並不是你想的那樣,羅森不是我殺的。”
“就算羅森不是你殺的,你也已經觸犯了法律。”
“若我犯法了,你不也是幫凶麼?是你把案情透露給我,讓我得知艾倫琳達這對目擊者,我才能順藤摸瓜找到他們。”
“我當初是因為相信你。可是你為什麼這麼做?”
“若不是你們警方遲遲不肯逮捕蘇拉那個賤人,我用得做這麼多事嗎?我隻是在做你們做不到的事情,替天行道你懂嗎?蘇拉就是罪犯,殺害羅森,至今逍遙法外,以為‘畏罪自殺’就能夠不了了之。”
“你怎麼會知道蘇拉自殺的事?”
“你們警察能辦到的事我為什麼不能。”
“你跟蹤蘇拉?”
“你們不也跟蹤我了?”
“我發誓,我沒有,姐!”
“都無所謂了,不是嗎?反正證人已經把事實都說出來了。”
“那不是證人,你們是做偽證!蘇拉目前隻是嫌疑犯,她也沒確定是凶手。”
“她不是凶手?那是誰?是我對吧?那你逮捕我好了。”
“姐,別執迷不悟了,我相信你沒有殺人,不過你要把你做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我,我才能幫你。”
“我還能相信你嗎,艾莉絲?”
“我是你妹妹,你必須相信我。”
“反正都不重要了,看到蘇拉在醫院要死不活的樣子雖然不能解我心中多年積累的怨恨,不過也算是她的報應吧!”
……
最後,安妮向艾莉絲坦白了,當初是她投遞到警察局的照片是她請私家偵探拍的,並且一直在暗中跟蹤蘇拉和戴蒙,目的是找到一點半點蘇拉殺害羅森的痕跡,然而結果似乎一直在令安妮失望。安妮最後靈機一動想起了艾莉絲提及那對目擊情侶,她通過各種途徑得知艾倫的聯係方式,但他們始終沒有麵對麵交談,安妮深知已被警方盯上,所以她跟艾倫都是通過網絡或者電話聯絡。起初艾倫似乎不願意作偽證,他說他隻聽見犯罪現場的尖叫聲並沒有看到殺人場景,然而皇天不負有心人安妮意外得知他女友,也就是琳達,懷孕了,他倆年齡都小,不想讓家裏和學校知道,所以決定把孩子做掉,不過他正愁著手術費該從哪裏來。安妮伺機慫恿艾倫,答應幫他女友付全部的手術費,而且另外還會給一筆辛苦費。艾倫最後淪陷在現實和金錢當中,答應在聖誕夜去警察局作偽證。
安妮在整個談話中一再否認自己是殺害羅森的凶手,她斬釘截鐵的肯定自己不會去殺心愛的人,並且以“我不是蘇拉,沒那麼狠心,連丈夫也殺”結束了她的坦白。姐妹倆分手後,安妮灑脫的離開了,留下的難題交由艾莉絲接手,安妮也清楚的表態了“要不要揭發我就看你了”,明顯的一了百了的態度。艾莉絲在椅子上坐了良久,凜冽的寒風也沒有讓她清醒些,公園裏早已黑燈瞎火,隻剩下孤獨的街燈默默守護。一對情侶從身邊走過,她突然想起了阿勒,她決定打電話給阿勒,和他聊聊天,也舒緩心中的苦悶,暫時忘卻心裏的煩惱。她拿起電話快速撥通了阿勒的電話,等待……
“喂。”
“喂,是羅琳嗎?我哥已經去接你去了。”嘈雜的音樂聲中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
“啊——這是阿勒的電話嗎?”艾莉絲被聽筒裏傳來的女聲嚇到了。
“是的,不好意思!我哥把電話落酒吧了。請問找他有事嗎?我幫你轉告。”對方也意識到艾莉絲不是那個叫“羅林”的人。
“沒事。我隻是……問問……那個你剛才說的‘羅琳’是誰啊?”艾莉絲直覺告訴她應該有這麼一問。
“哦,你說羅琳姐啊?我哥的女朋友。”
酒吧裏再怎麼嘈雜的音樂,艾莉絲卻對“女朋友”那個加了著重號的字聽得特別清晰。
“哦——謝謝你。”掛了電話,艾莉絲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全身癱軟無力,200米的回家路程卻艱難的行走了半個小時。
上帝總是一再的高估我們的承受能力,她總是將“苦惱”一層一層的疊加在我們人類心上,其實她更想用這個方法來測試人類承受力的極限在哪個位置,好在她可以清楚的掌握這個極限值,以至於她施力的時候不至於用力過猛——超過極限值,從而喪失了她“心愛”的玩具。
飛機在廣闊的藍天劃出一道筆直的航線,艾莉絲看著窗外的大氣層,幹淨得沒有任何雜質,飛機在軟綿綿的雲朵間穿梭,雲朵歡快的在機身上蹦彈著後退,猶如成群的雀兒。飛機跟鳥兒約定俗成的各不越界,飛機在較高平流層飛行,鳥兒在較低的對流層飛翔,如果有鳥兒越界誤闖平流層與飛機相撞,不緊粉身碎骨,接連也會導致飛機失事,反之亦然。人類猶如鳥兒,飛機猶如法律體係,法律體係雖然是龐然大物的機器,人類是弱不禁風的肉身,卻隻要各司其職、各行其道,依生存規則辦事,兩者都會相安無事。安妮卻偏偏闖入這張巨大法網,而艾莉絲是撒網的人,收還是不收,是個問題?
晨曦的第一縷陽光點亮了小鎮的輪廓,生活在這裏的人類與自然界漸漸蘇醒。
安妮打開手機,收到一條短信:賬單和彙款單放在抽屜。我出去散散心,不要擔心我——艾莉絲。
夏洛克啜飲了大口熱咖啡才提起精神,他緩緩的打開桌上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