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仁先,契丹年輕一輩第一勇將。那個瘦小的中年人直呼其名,還可以算得清天象的,契丹應該也隻有一個人。”張元一邊喝著大漠裏的烈酒,一邊睜著朦朧的醉眼喃喃說著,“那人應是耶律良,輩分上,應該是耶律仁先的叔父,從小不學弓馬,卻好巫醫占卜,星象地理陰陽之術。不過這也實在太怪異,就為了些財寶,各國竟然都派出了足以獨當一麵的良將謀臣。種世衡,到底瞞了我們什麼……”
他們所跟隨的紮實庸龍的軍隊已經越來越接近沙洲,穩穩的安營紮寨在沙洲城外,他們不是不想直接繞過沙洲城去那千佛之洞,而是不能。
西夏的軍隊在沙州城外列陣森嚴,刀槍的鋒銳奪魂攝魄,日頭下三班輪換,晝夜不息,一句話,近千佛洞百丈者,殺無赦!
而這群所謂伐世同盟的閑雜人等就待在了紮實庸龍的後營之中,種世衡也不管張元怎麼搞他,老頭兒仍舊一言不發,逼急了就是一句佛偈,“說即是不說,不說即是說了。凡塵之人,貪嗔癡執念太重,須要大阿羅漢持殺生刃斬之。”老頭頓了一頓,又道:“用王安仁那小子的話來說,好奇心害死貓啊。”
王安仁嘴角咧了咧,實在沒那心思笑。
“我們過不去,那契丹人,大宋的軍官,還有那位妙僧,豈不是也過不去?”沙鷹看看醉得隻知道晃著種世衡的張元,歎口氣,還是轉頭問向吳昊。
吳昊呷了口酒,微微笑道:“飲酒之道,在於有無飲人,或高雅,或衰俠,或知己,或忘機。唉……高朋滿座,卻無一人有心思飲這大漠佳釀啊。”
“……再廢話我一箭穿了你。”銘矢實在無語,看著吳昊滿不在乎,一塵不染的樣子,銘矢皺皺眉,他忽然從吳昊身上看到了妙僧的影子。
“他們不會就這麼幾個人的。”吳昊白色的長袖向外一拂,身子跟種世衡一樣躺了下去,隻是姿態之優雅絕非那個邋遢老頭可比,“耶律仁先的親兵和耶律良的護衛隊就絕對不止三百人,大宋也有一支軍隊,僅僅幾千人,卻戰鬥力極強,機動性更佳。河北路,折家軍,聽說狄青同折家軍女婿張岊很是熟悉,不可不防。”
“那就是說,隻有我們的人最少?”沙鷹喃喃著,“就算能跟裴鳴、韓戈會合,也不過百十人而已。”
“我早說了,進這千佛窟靠的不是人多,而是個人身手和對機關術數的熟悉。”種世衡輕鬆的說道,隻是話沒說完便被沙鷹截斷,“這個我更知道,可惜,衝過西夏鐵鷂子的防線,就憑幾個人?現實麼?”
呼~一股大漠的沙風猛然從帳口湧入,王安仁方才驀地站起,一把掀開了帳簾。
一時間帳內的探討全都停了下來,望向那個孤峰般筆直寂寥的背影。雲之君輕輕歎了口氣,走過去握住了王安仁的手。
“種世衡,莫高窟裏的東西,是北魏留下的,北魏的皇室,也姓拓跋。你隱瞞的關係,是關於這個麼?”王安仁對著帳外的黃沙和沙中的聯營,輕輕說著。
種世衡一怔,還未等說什麼,王安仁又已經開口,“皇帝公孫軒轅的最後一支血脈,似乎也是姓做拓跋。所以當年,你們才會不顧一切的刺殺李繼遷。隻是沒想到,最危險的人,卻是李元昊。”
“不需要問我怎麼知道的,我已經知道了。”王安仁仍舊沒有回頭,淡然道:“我現在隻想知道,那裏麵到底有什麼,元昊要找的,到底是什麼?”
種世衡愣了半晌,終究嘿然一笑,露出那標誌性的黃牙,抓抓一蓬亂草似的頭發,笑道:“等我們想出進入千佛窟的辦法,再說不遲啊。”
“辦法總會有的,不如出來看著也好。”王安仁忽然大步走出,走向營帳之外,雲之君緊跟在後麵,一同走向鐵鷂子的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