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問他,我們自己難道不會答麼?”興平公主似乎忽然又來了興致,冷著臉龐,帶分微怒的斜視著展昭。
展昭一怔,笑笑之後,繼而更加恭敬的一拜行禮道:“那不知姑娘芳名?”
“你既然不願意問我,我又為什麼要告訴你?”興平公主的語調冷冷的,讓展昭忽然又有種錯覺,似乎剛才這位姑娘也根本不曾生氣過,一直都是這麼冷漠的神態。
王安仁看興平公主這幅模樣,不知為何,心中忽然有分唏噓和落寞之意,便也無言勸解,展昭依然很尷尬的被甩在那裏。
“姑娘家的芳名,總是不方便就這麼告訴別人的,我這個黑老頭就沒這麼多事了。”包拯忽然上前一步,對著展昭抱拳一笑,道:“在下包拯,大宋廬州包拯。”
展昭嘴唇微動,似乎在反複念叨著這個名字,“包拯包大人?可是為母辭官、斷案如神的包大人?”
“斷案如神稱不上,隻是能為老母,略略盡一點孝心的人而已。”包拯揮揮手,對著展昭笑道,“其實展少俠這種快意恩仇,才是我年輕時候最想做的事情啊。”
展昭慚愧道:“少年意氣而已,若不是方才王兄一眼點醒夢中人,怕是在下便要一生無為下去了。包大人,王兄和……這位姑娘,我同你們共去西北,為聖上盡一份力,如何?”
“當然好,有你展昭在,至少不會再有那麼多的無辜受害了。”王安仁此刻也似乎像是忽然回過神來,衝展昭笑道。
“哼,隻是你是不是忘了問一問這兩個人,是真的要為趙禎辦事的麼?”興平公主一聲冷哼,語調之中卻沒有半分不滿,似乎隻是在冷冷的陳述一件實事而已。
展昭一怔,看向二人,反問道:“怎麼,二位去西北,難道還不是去報國的麼?”
“報國,又不是報趙禎。”興平公主仍舊冷道。
展昭聞言笑道:“姑娘又說笑了,看姑娘直呼天子尊諱,怕不是我們大宋之人,怪不得方才不肯吐露名姓。其實報國,還不就是報聖上麼?二位,你們說是吧?”
王安仁和包拯對視一笑,包拯什麼也沒說,王安仁也隻是挑了下眉而已,興平公主一旁見了,漠然的臉上勾起一絲諷笑。
“時間也不早了,我們還要趕路,展兄不如跟我們一起投店吧,如何?”王安仁看著展昭,問道。
展昭自然不會不允,隻是走到半路,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神色鄭重的說道:“我跟著大家,其實對大家也並非是什麼好事,在下進來得罪了一夥叫做‘五鼠’的勢力,雖說這股勢力不是很強,可是江湖宵小,下毒暗算的本事本就不弱,何況這‘五鼠’之中,也有那麼一二好手,若是找上我,怕是可能連累了大家。”
王安仁盯著展昭,展昭那雙眼中充滿了真誠的赤誠,王安仁忽然神色一黯,猛然出手,手腕一抖,同樣的白袍長袖舞動,聲音獵獵,展昭猝不及防,隻能屈肘一攔,然而王安仁手到中途忽然像是沒了骨頭般變換了方向,以手做刀,帶著長袖的一道白影,直切展昭的胸膛!
展昭目光一凝,身子直接向後躺去,在沾地的那一刹那,又驟然彈起,兩道白影瞬時交錯而過。
背對著背,微風從二人背後穿梭而過,衣衫烈烈。
“哈哈哈哈……”
兩個人清朗的笑傳遍了曠野林中,展昭心中了然,不必為這人擔心了,以這個人的武技,如果那些五鼠奈何不了他,自然,更奈何不了王安仁。
這個河北路上的民風比一般地方更為粗獷,或許是因為戰事繁多的緣故,這裏的小鎮也並不繁榮,甚至還有分破落之感。
在這個小鎮最後的一間客棧,還是一家叫做悅來的客棧。
王安仁見了撇撇嘴,硬生生的把這群人拉到了如歸客棧裏。
河北路上的冬天遠比汴京更冷,帶著的肅殺蕭瑟也同樣更深。
夜裏忽然下起了雪,包拯年已不惑,雖然有分少年熱情,卻終究不會那麼多話,典型的交淺言深的人物。而興平公主似乎真的被王安仁點醒,一路上清清冷冷,沒有半分波瀾。
展昭還在注意著四處有沒有五鼠的蹤跡,而王安仁卻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想起了六年前的那個雪夜?想起了六年前下雪之後遇到的人?想起了曾經雪花落下之時一起並肩觀賞的美好?
無人得知,隻知道這些人湊到一起的後果是,吃飯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說過一句話。
不對,還是說過的,恰好一人一句。
包拯:吃飯。王安仁:恩。展昭:沒毒。興平公主:哼。
夜深了的時候,王安仁站在自己的臥房裏麵,輕輕敲著窗欞上的木頭,震下簌簌雪花。
“唉……之君,你說,會不會是我想多了呢?”王安仁凝視著遠方,不知道問的到底是什麼意思,然而或許是王安仁太過沉浸了,門縫之後一縷青煙緩緩的飄了進來,當王安仁察覺到有分不對的時候,已感到身子有些發虛了,不敢再多做停留,看也不看直接破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