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男兒西北有神州 第三十四章·奠前鋤奸奸非奸(1 / 3)

“我們要直接殺過去麼?”

“不!我們……要先去見一個人。”

······

西夏鐵騎自好水川一戰後,半數退走,還有半數,且戰且走,目前最近的,已經攻入了大宋境內,到了渭水以北的安遠寨外。

而此時前線退下來的敗兵,也有半數到了安遠寨中,麵色頹唐,身形落寞,不知是因為未能與將軍戰敗同死付國而自責,亦或是看到袍澤身死而自責。

初春的天氣,雪化的時分,如秋一般的蕭瑟寒冷。

風聲起,征伐滿空。

未及日落,安遠寨寨門早早的緊閉,寨中的軍民,如秋一樣的蕭冷。安遠寨東的一家酒肆旁,斜陽晚照,風扯酒旗,呼呼作響。

這時尚未到晚飯時間,酒肆內隻有一個酒客。

那酒客帶個氈帽,衣衫落魄,伏在桌案上,不待天晚,似乎就已睡了。

酒客並不引人注意,伏在桌前,讓人看不到臉。他腰間隨便的帶把單刀,刀鞘陳舊,如酒客一樣的落魄。

門外又站進一個人,幾近披頭散發,依稀能看出些神色蕭索,身形間似乎比那酒客還落魄,開口時候聲音嘶啞,眼神仍舊茫然,“老板,來壇酒。”伸手之時,露出了手臂上的一截刺青,原來此人也是大宋的低階軍士。

老板見了這人,不禁歎了一聲,原來此人便是之前好水川一戰是遊弋的哨騎,本應發現什麼的卻最終隻跟著敗軍回來了。沒人知道他是發現了什麼卻被西夏人收買,又或者是真的西夏人調兵高明,沒讓他看見。

老板多少頁從他人口中知道這人行左,名叫左陽,本是個極聰明幹練的軍士,不曾想現在卻隻有借酒消愁。每日不是左陽,便是另外一個年輕哨騎蕭非。隻是那蕭非不知為何,卻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如同行屍走肉。

老板不再多想什麼,隻是歎口氣把一壇酒搬給了左陽。

左陽接過酒來,卻一個踉蹌幾乎跌倒,老板一驚,卻又見到左陽已經站穩了身子,慢慢向酒館外走去。

然而堪堪走到門口,左陽豁然止步,身子不住的顫抖,似乎在克製著什麼樣的衝動,努力不轉過身去,眼裏在那一刹那,忽然有了淚水。

不過一切也都如雪花般飄零融化,左陽忽的仰天啞笑了兩聲,邁步走進了殘陽的餘暉之中。

那趴在桌上的酒客忽然抬起頭來,蓋了蓋氈帽,也蓋住了那鋒利的眼神。並非銳利,而是刀劍般殺人前,磨得鋒利!

酒館老板看到那眼神,驀地被嚇了一跳,以至於那老板竟完全記不得那人站起身來,露出一張臉龐的樣子。

······

夜,無星無月,隻有陰風陣陣,和酒香撲鼻。

安遠寨外一處密林之中的山坡上,風聲更嘯,如鬼哭般淒厲,似是好水川數萬冤魂縈繞不散。

一人亂發當風,正站在高崗上拿著壇酒往喉嚨裏灌,從嘴裏湧出的酒水淌了滿身。

在他對麵,還頹然坐著一個人,一個比他顯得更滄桑的人。

“蕭非,你不必如此,或許我見到的,甚至我們見到的人,都已經不是他了。”那人一開口,那沙啞的嗓音如此熟悉,竟就是那酒館中的左陽!

而那喝酒的年輕人,雖然年輕,一雙眼眸中卻充滿了譏誚與不屑,更深的,是一種懷疑與冷漠,他開口,聲音竟然還很穩定清越,隻是多了份孤寞,“不要在自欺欺人了!如果不是那個人,我們又怎麼會真的信了,又怎麼會不向任大人稟報,我們真的傻到相信那個人所說的,連他在內的一切都是我們大宋算好的,任大人輕敵冒進,也隻是一個誘餌,等著西夏人殺出,我們的大軍也會圍過來啊!”

砰然一聲炸響,響徹了寂靜的夜色。

“結果呢,左陽你說,結果呢?!”蕭非聲音冷漠,語調卻越加高昂,“這一切,都是我們的錯,我也知道,今天既然你見到了他,那他就一定會在今晚跟過來,殺人滅口,讓我們兩個捂著臉去下麵見枉死的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