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僅知道他,我還知道你。”王安仁喝下一杯青稞酒,又貼近了段思廉,嘴角帶著分略顯邪意的笑。
段思廉心中一驚,不知道對麵這俊朗男子說的知道,到底是知道什麼。
“你是大理皇室,本來更是龍馬銀槍段思平,也就是你們大理太祖的嫡係。可惜你們的皇位卻一直被支係把持,朝中權臣楊家勢大,楊允賢更是公開叛亂,皇位也被你的族弟還是族兄段素興給占了。如今你淪落至此,想來是想一邊在外避禍,一邊聯係朝中重臣反攻。又或者,也存了想通過唃廝囉來幫助。段思廉,你說我猜的對不對?”
王安仁放下酒碗,笑吟吟的望著段思廉。
段思廉愣在王安仁的身前,一邊的小書童倒真是忠心護主,竟然忽然橫身過來,站到了段思廉身側。
王安仁哈哈大笑起來,也不管這落難的主仆二人,自顧自走回了廂房。
“想必……你也聽到了。”王安仁走進廂房,一邊打開門,一邊說著。
西門天華隻是冷淡的哼了一聲,沒有半句話語,隻是心中也是驚詫萬分,王安仁究竟是如何知道段思廉的事跡的。大理國既不大,又離中原塞外都甚遠,難道王安仁竟然如此博學?
隻是西門天華不問,顯然王安仁也沒有說的興趣,直接躺在屏風外的木板床上睡了下去。
第二日王安仁本想和西門天華默默出城,天色很早,隻是王安仁沒想到的卻是一開門,發現段思廉赫然在門口守著,竟然是特意在這裏等著王安仁的!
王安仁笑笑,道:“段兄,你要明白,其實有些事情說穿了就沒什麼意思了,我也是為了你我都好。”
沒想到段思廉竟然一把抓住了王安仁的胳膊,臉上帶分哀求道:“任公子,我知道您一定是佛子轉世,我不奢求您幫我,也不奢求這位西門公子屈尊紆貴來助我,我隻求二位能給在下一條明路就好。”
王安仁苦笑著推開段思廉的手,在段思廉哀求中帶分絕望的眼神中說道:“在下真的沒什麼神通,隻是直到大理這幾年一直不太平,你那屬下對你的躬身敬禮,盡皆是大理的禮節。身上與生俱來的氣質便是一般的大家族裏也不容易培養出來,一眼望去便知是王孫貴族。特別是你又姓段,我就那麼一猜。隻是楊家……不是已經橫行很久了麼,楊允賢,記得曾經有過一麵之緣,那人野心極大,卻又殘暴乖張,沒有什麼大才能,注定會禍害大理,並且……把他們楊家敗掉,你不用擔心,一切都會解決的……隻不過,往往是豺狼剛去,猛虎又來,你好自為之吧。”
段思廉聽了這麼一大段話,怔怔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王安仁便已經大步走出了客棧。
西門天華歎了口氣,於心不忍,又對段思廉說道:“那個人是告訴你,你國中鬧出的事情並不會持續多長時間,會有人把你迎接回去,隻是,或許把你迎接上皇位的那個人,也隻不過是另外一個楊家而已。”
段思廉聽到西門天華說話,頓時眼角幾乎用處了淚水,顫聲道:“謝謝,謝謝……隻是,思廉鬥膽,能不能請先生幫思廉回國整治,哪怕大理皇位給了先生,思廉也是心甘情願!”
西門天華頓時被段思廉的話嚇了一跳,可是望見段思廉的眼神又絲毫不像作假,但是一般再大度的君主,對一個外人說的許諾,最多也就是與你平分天下,這人,為什麼會這麼說?
西門天華不解,何況就算他知道了,也不能做什麼,澀然道:“段兄言重了,在下可擔待不起,隻是在下現在也有些要事,段兄莫怪,在下先走了。”
西門天華強忍著回頭的心思,沒有去看段思廉那帶著幾分希望,幾分無助的表情,大步出城。
旦增晉美也早在城門之外等著了,一行無言,八十人又縮減成了二十人,孤零零的行走在曠野之上。
日落西山之際,斜陽掩映下,青唐城已在眼前。
青唐古城巍峨聳立,雄踞西南,眼下為藏邊百姓心目中的聖地,規模恢宏,遠勝藏邊的其餘城池。
眾人入了城,見城內中寺廟林立,行人若織,雖沒有汴京的繁華奢靡,但若論莊嚴肅穆,遠勝汴京。
吐蕃人信佛,城中之屋,可說是佛舍居半,到處可見寺院、僧人、碑碣和佛閣。空氣中,都氤氳著香燭的氣味。有風吹過,四處傳來銅鈸鍾鼓聲響,梵唱之聲有如天籟清音……
人一到此,忍不住收心斂性,甚至大氣都不敢喘出。
不知道是旦增晉美對時間的把握準,還是就是如此的湊巧,今夜,正是承天祭三年一辦的日子。
眾人心頭均是知道這承天祭乃是吐蕃重要的儀式,隻是此時卻並不清楚這儀式的來曆,而就在黃昏晚霞慢慢黯淡下去之時,旦增晉美將張陟不知譴派去完成什麼任務後,便回過頭帶著分無悲無喜的神情,緩緩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