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相逢一笑泯恩仇 第三十一章·狼煙荒原秋意刀(3 / 3)

王安仁一旁道:“敵手雖進攻的次數多,但用力不足,有大半數兵馬根本沒有使用。我隻怕他們剛才不過是試探,他們當然也怕日久生變,當全力進攻。恐怕午後,才是他們大舉進攻的時候。”

話才說完,叛軍營中鼓聲大作,響徹雲霄。蕭匹敵隻見到敵營中有兵士蜂擁,挺矛前衝而來。

蕭匹敵暗自後悔,心道都說王安仁是為大宋的西北無冕戰神,果然判斷神準,當初若聽他的話帶兵衝殺破圍,也不見得落得今日的窘境。但如今對手合圍之勢已成,除了死抗外再無他法。

蕭匹敵挽袖操弓,親自壓陣。見敵軍漸近,一聲令下,羽箭如雨般落到叛軍的陣營中。

但這時營前屍骨高堆,那些叛軍或持盾,或依仗死人死馬的掩護,避過三輪羽箭攻擊時,已衝到了營前。

不待蕭匹敵吩咐,營中勇士早就從駝車、長木等掩體處跳出,挺槍持刀,和叛軍展開肉搏戰。

耶律宗真見狀,臉色微變,抬頭看了眼天色,眼中第一次露出焦急之意。心中暗想,“這次我拚死一搏,若這時被對手攻陷了陣營,可真的是功虧一簣了。”

王安仁見這快就陷入肉搏戰中,暗叫糟糕,心道敵眾我寡,若是被敵人衝垮了防禦衝進來,就再沒有了還擊的能力。蕭匹敵一味的防守挨打,實在是自陷死路。

這時叛軍營中見到已抵住對手箭陣,齊聲鼓噪,一時間紛紛奮力上前。

守營的契丹兵本就不多,被對方一衝,已忍不住的後退,眼看防禦陣線已搖搖欲墜,危在旦夕……

就聽一聲虎吼,蕭匹敵不知何時,已坦露了胸膛,露出遒勁的肌肉,舞動砍刀殺了出去。

蕭匹敵雖已老邁,但雄風不減,長刀舞動有如車輪,頃刻間已連殺數人。叛軍見蕭匹敵威猛,心有懼意,不由後退。

耶律宗真早就衝到高台之上,喝道:“國難當頭,是我契丹男兒建功的時候了。”說罷親自擂鼓。皮鼓“咚咚”大響,營中勇士見皇帝親自擂鼓,不由勇氣大壯。

來攻的叛軍本就有部分不明所以,隻是族長被蕭韓奴鼓動,這才跟隨過來,如今見國主耶律宗真在高台上肅然無限,不像是假冒,忍不住心生畏懼之意。蕭匹敵見狀,長刀一揮,喝道:“殺!”

眾人一鼓作氣的殺出營寨,叛軍竟抵抗不住,紛紛敗逃。蕭匹敵帶人趁勢掩殺,一時間氣勢如虹。

就在這時,隻聽到叛軍營中又是一通鼓響,有一人手持馬槊帶隊衝出,喝道:“蕭匹敵,前來送死!”

那人臂長肩寬,眉毛胡須頭發都糾結在一起,看起來就像肩頭上長了個圓球。耶律宗真見到那人,不由臉色微變。他見過那人,那人本叫野述猿,聽說是從獸群中撿回來的,自幼就是長相如猿,全身毛發。當初耶律宗真巡視乙室部落時,乙室部落的酋長就曾讓此人為皇帝獻藝,耶律宗真親眼見過此人徒手斃牛撕狼,威不可擋。不想今日此人竟然殺出,隻怕蕭匹敵很是難敵。

蕭匹敵部倒有大半認識野述猿,也知道此人的凶悍殘忍,見那人率兵殺出,銳氣已減。蕭匹敵見眾人氣餒,心中暗想,若不擊敗野述猿,被他趁勢殺過來,才辛苦打下優勢隻怕就要付諸流水。

他剛才一番廝殺,隻是仗著雄心不老,但他體力終究有限,這刻其實已難以為繼。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足尖一提馬肚子,就要衝上去迎戰。

突然一陣微風掠過,身邊似有隻羽箭射了過去。

蕭匹敵定睛一看,才發現非羽箭,而是王安仁!不過他一時間也是不敢肯定,因為擦肩而過是,他隻見到那人身形和王安仁仿佛,卻不知何時脫去了宋使官服,換了一身白袍。

白衣飄飄,秋陽冷光下,有著說不出蒼涼肅殺。

衝出之人正是王安仁,王安仁見野述猿殺出,早披上一襲白袍。嘴角帶笑,長刀一揮,殺到營外。眾禁軍一直躍躍欲試,見王安仁發令,雖覺人少,還是緊緊跟隨王安仁而去。

他們聽得太多王安仁一身是膽,匹馬單刀千軍斬將的事跡。他們知道王安仁這次不會讓他們失望,他們亦不會讓王安仁孤單。

王安仁縱馬橫刀衝出了營寨,箭一般的射向了野述猿。而眾禁軍雖是奮力追趕,還落後了王安仁數丈的距離。

禁軍如彎弓,王安仁如箭矢,雖不過數十人的馬隊,霍然衝出,有如挽弓欲射的怒箭。

這時雙方營中金鼓大作,耶律宗真見王安仁終於出馬,精神一振,擂鼓不停。營中眾人見到,紛紛擂鼓不休,有如山崩。

叛軍營中見對手營中衝出一人一身白袍,麵容俊朗,不由駭了一跳。心道已方出個野人,就已讓人驚詫,怎地對方營中竟殺出個不怕死的貴公子?

野述猿卻是全然不管對方是將軍是公子,見到王安仁殺氣凜然,反倒激起一腔野性。狂嚎聲中,他已催馬到了王安仁的麵前。馬槊急揮,蕩起天地間的殺氣,掩了秋日的光輝。

天地間似乎一暗,轉瞬大亮!

暗因風卷怒草,亮因長刀映天。王安仁再次出刀,刀意如秋水,逝水無痕,無可匹敵!

雙馬交錯,王安仁錯過野述猿,去勢不停,竟向敵方的陣營奔去。

眾人一驚,一時間竟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事情。野述猿的馬兒奔了數丈,終於遲疑的停了下來,因為它得不到主人的命令。

眾目睽睽下,野述猿在馬上的身軀晃了下,脖頸間裂出道血痕。那血痕現的極快,轉瞬鮮血噴出,染紅了半邊的身子。然後眾人就見到一幕極為詭異、忍不住狂呼的景象……

野述猿憑空變成了兩半,一截有腳的身子還在馬上,可另外一截帶著手臂的身子,已摔在塵埃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