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仁先一笑了之道:“何須客氣?現在沒有人反對了吧?”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是下意識的,他突然發現元昊當初在天和殿為何要這般問。
當一人掌控大局的時候,總喜歡如此來表達心中的得意,那種快感,很多人說一輩子都得不到。
不想今日的情形也和天和殿有些類似,因為一個人已道:“我反對!”
說反對的那人不是野利仁榮,亦不是王安仁。
王安仁其實已想下去和耶律仁先一戰!他已看得清楚,從上方下去雖困難,但有借力之處,憑他的能力,衝到耶律仁先身邊並不是難事,可燕雙飛像是看出他的心意,輕輕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眼中滿是驚怖之意。
燕雙飛本不是容易吃驚的人,就算麵臨生死,她都能坦然自若,她這時候,又害怕什麼?
王安仁見到燕雙飛眼中的驚惶,不知為何,心中一痛。
那種感覺,依稀熟悉。這實在是種奇怪的感覺。
王安仁雖和燕雙飛也算見過多麵,但他們均是很快的擦肩而過,對於燕雙飛的來曆,王安仁根本一無所知。
但他當初摟著燕雙飛的腰翻-牆而過,見到燕雙飛的眼中的驚惶,卻總有似曾相識的感覺。這種感覺,好像是一生一世。
為什麼?
念頭一閃而過,王安仁顧不得多想,移開目光,緊張的盯著下方的耶律仁先。他移開目光的時候,並沒有留意到燕雙飛的目光中除了驚怖外,又夾雜分哀傷。
說反對的人,卻是郭邈山。
郭邈山還躺在擔架之上,他胸口還包著厚厚的繃帶,臉色蒼白,看起來站立都有些困難,但他還是表示反對。
耶律仁先不想郭邈山如此,淡漠道:“你有這個資格嗎?”
郭邈山掙紮坐起,胸口的繃帶上滲出了血跡,可見他的確傷得不輕。他凝望耶律仁先,大聲道:“我對你說過,我可以讓無麵佛窟之神改變主意。”
眾人微嘩,臉上均有不信之意,都沒有想到郭邈山還有這個本事。
燕雙飛握住王安仁的手並沒有鬆開,嘴唇顫抖,喃喃道:“他真的找到了?”
王安仁第二次聽到燕雙飛說郭邈山找到了什麼,不由壓低聲音道:“他找到了什麼?”
“他找到了那個人?可他不知道找到那人的後果。”燕雙飛失神道。
王安仁不解燕雙飛到底要說什麼,但更留意下方的動靜。見耶律仁先安靜了片刻,譏誚道:“你真的有這個本事?”
郭邈山雖是虛弱,但已恢複了倨傲,昂然道:“當然,我甚至可以讓無麵佛窟之神滿足我們每個人,多個願望!”
眾人又驚,難以置信郭邈山說的話。
郭邈山再狂,他不過是個人,他有什麼資格讓神聽從他的指示?
耶律仁先笑了,緩慢道:“你真的能做到,還是想借此先許個願望呢?”
野利仁榮聽了,不由感慨,這個耶律仁先不但武功好,而且心機深沉,總能從最壞的角度考慮。此人若非如此,也就不能說動唃廝囉、沒藏訛旁等人暗算元昊了。
郭邈山苦笑道:“我現在如何敢在都點檢大人麵前搞鬼。都點檢隨時都可要我性命的。”從懷中掏出一物,郭邈山道:“隻要都點檢允許我拿此物和無麵佛窟之神交談,我信它定能聽從我的吩咐。”
耶律仁先見郭邈山信誓旦旦的樣子,半信半疑。原來他最近惡疾時有複發的症狀,遍尋名醫不果,唯有來尋無麵佛窟一途。他四處奔走,一方麵是為了麻痹蕭太後,一方麵也是打探無麵佛窟的下落。
他去青唐,就為無麵佛窟。
無論是誰都已知道,要去無麵佛窟,定要除去元昊。而為了除去元昊,他不惜任何代價,包括收了郭邈山在身邊。他知道郭邈山有反骨,但梟雄素來都不都是能駕馭有用的反骨?他收郭邈山在手下,更因為郭邈山曾說過,無麵佛窟的真正破解的秘密隻有郭邈山才知道。他若發現郭邈山騙他,再殺郭邈山也不是難事,若能多個願望,豈不是兩全其美?
隻是猶豫片刻,耶律仁先轉頭望向了無厭,問道:“不知道高僧認為可否?”
無厭皺眉道:“若郭邈山許願不死怎麼辦?”
耶律仁先心中一凜,暗想若真的如此,那自己能否殺了郭邈山呢?可不死一說,聽起來荒唐透頂,這世上真有不死嗎?
郭邈山哈哈大笑道:“神僧怕我許願不死,可是怕自己沒有願許?這世上真有不死嗎?還是神僧也看不透生死,曆盡辛苦想求生死呢?”他言辭犀利,說得無厭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