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衝冠一怒為紅顏 第三十六章·揭破(1 / 3)

包拯凝望王安仁良久,說道:“朝中最近對王兄多有詆毀,不過在下未發一言,不知道王兄可會見怪呢?”

王安仁笑著搖搖頭道:“包兄不言,已勝千言。在下感激不盡。不過那些閑言碎語,已不被我放在心上。”

包拯長歎一聲,滿是遺憾道:“這麼說……王兄心意已定了?”

王安仁猶豫片刻,知道隻有包拯看穿他的心思,緩緩道:“在下本農家少年,出竄行伍,素無大誌的。雖說也為兄弟百姓做了些事情,但今生本隻為至愛一諾。我答應過她,不讓天下人小窺輕賤,做個她心目中的英雄。如今願望已了,再無憾事!”

這話他沒有對龐籍說,沒有對常寧說,甚至沒有對袁鈞,獨獨對包拯說了。

他知道包拯知他,他也就無須隱瞞。

包拯澀然笑笑,心中暗想,王安仁已心灰意懶,萌生退意,國之棟梁,終究要離去。若隻是百官的流言蜚語,隻要聖上支持,想王安仁也不會如此。但最近流言甚囂塵上,恐怕是……

終於不再想下去,包拯道:“在下今日前來,除了想見狄兄一麵,還想說說對當年案子的看法。”他說的是王安仁卷入宮中凶案,張美人中毒一事。見王安仁臉色有些異樣,包拯下定決心道:“當年那案子,其實極為簡單。不是王兄撒謊,就是張美人大話。在下怎麼來查,百般尋思,都覺得王兄根本沒有半分殺人的理由。這麼說……隻剩下唯一的答案。”

王安仁笑笑,似乎對這案子已沒什麼興致,“多謝包兄抬愛。”

包拯正色道:“我雖有結論,可一直想不通張美人為何要害王兄。後來張美人中毒,這案子看起來另有隱情,我一時間也不敢輕下結論。這幾年來,我其實一直在想這個事情,但感覺若另有凶徒,殺人滅口定有動機和目的,可幾年過去了,並無人再對張美人不利。我感覺事有蹊蹺,寧可做會小人來推斷……”

王安仁忙道:“包兄不用推了,這件事也不必管了。包兄的一番好意,在下心領。”

包拯正視王安仁,一字字道:“我若還在查案,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絕不能信口決斷。但今日我來,是因為當你是朋友兄弟,因此這個推斷,我必須要說。”

王安仁雙眸中隱有感慨,隻是輕輕歎口氣。

“我的推斷是,下毒的不是旁人,而是張美人自己!”包拯一字一頓,終於說出了想說的話。

室內靜寂了片刻,包拯本以為說出這個結論後,王安仁會有所驚詫,不想王安仁隻是笑笑,“包兄斷案如神,在下很是佩服。”

這次輪到包拯驚奇,訝然道:“王兄早知道這個答案了?”

王安仁移開目光,悠然道:“其實我那天我還在契丹,就想張美人為逃嫌疑,這才服毒博取聖上的同情。不過我一直想不出她和我無怨無仇,為何會這般心思的害我?但我現在知道了。”

包拯怔住,忙問,“她為什麼害你?”

王安仁轉頭望向包拯,誠懇道:“包兄,你是好人,百姓需要你這種好人。因此……有些關於我的事情,你不要知道太多。多謝你這時還為我考慮,你請回吧。”

包拯望著王安仁良久,終於點頭道:“那好。王兄……你保重。”他還想說些什麼,但終於舉步離開了房間,輕輕的帶上了屋門。

王安仁聽那腳步落落的過了庭院,出了院門,緩緩的坐在了椅子上,喃喃道:“包兄,我不是想瞞你。可你真的不需知道太多的。”

他就那麼坐著,望著桌案的孤燈,不知許久,又有人入了郭府,到了房前,輕輕的敲了下門。

那聲音很輕,輕的有如雨打殘荷,秋日露落,輕微中,帶著分蕭瑟的冷意……

轎子悠悠,常寧坐在轎子中,一顆心也隨著轎子的起伏悠悠而動。

曹皇後給王安仁的那封信究竟有什麼古怪,王安仁為何看到那封信皮,就如此震驚?

常寧很有些後悔,後悔為何不事前看看信的內容呢?如果看了,就不用如此憂心……但如果看了,或許更憂心。

轎子入了宮中,常寧已迫不及待,立即去曹皇後的寢宮。在宮外等了片刻,有宮女出來告之,曹皇後去見聖上,說常寧若來,請她等候。

常寧聽到,有些訝然。不詫異皇後去見聖上,而是奇怪曹皇後為何知道她今晚會來找呢?坐在殿中,四壁青燈,照得殿內有些淒清。

有幾分月色順著那雕花的窗子偷偷的照過來,像是要和燈火爭輝。

月色的參雜下,殿內更顯冷靜。

常寧順著月色望過去,見一輪明月皎潔的掛在天邊,而那明月中,隱有黑色的樹影。

傳說中,那有吳剛伐桂,有玉兔搗藥,有嫦娥思夫。傳說總是美好,常寧以往也很喜歡這些傳說,但今日見到,總感覺再坦蕩的月色下,似乎也藏著什麼秘密。

曹皇後好像也有秘密,而且是……很大的一個秘密。

心緒正亂間,聽殿外有宮女竊竊私語,常寧雖不想聽,但那聲音還是傳了過來。有一宮女道:“皇後怎麼去了那麼久,張美人不知道如何了?”

常寧微凜,她知道這些日子來,張美人身體日頹,趙禎整日留在張美人身邊,隻怕張美人不行了。本來對張美人沒甚感覺,自從張美人涉嫌陷害王安仁後,常寧更是不再和張美人言語,但一想到張美人若死,隻怕趙禎對王安仁更有隔閡,常寧很是憂心。

又聽有宮女道:“聽人說,王公子回京了?”常寧聽到王安仁之名,更是留意,聽另外一個宮女道:“王公子不但回京了,我還知道,他今晚已被聖上招到宮中。聽說聖上為王公子慶功,還為王公子賜酒慶功呢。”

常寧心頭一震,霍然衝出去,望著那說話的宮女道:“你說什麼?”聽聞聖上賜酒,常寧不知為何,一顆心怦怦大跳。

那宮女見常寧臉色蒼白,驚嚇道:“公主,我說聖上擺酒賜宴,請王公子入宮了。”

常寧急道:“在哪裏?”

宮女諾諾道:“文苑閣。”

常寧聽了,顧不得再說,急急的一路小跑,向文淵閣的方向跑去。將近閣前,見四周有禁軍把守,常寧更是心驚。才要入閣,有人上前道:“長公主,這裏不能擅闖。”攔阻那人,卻是展昭。

常寧喝道:“你開封的捕頭,這麼晚到宮中做什麼,可是要造反嗎?”

展昭臉色不變,說道:“臣奉旨行事?請長公主回轉休息。”他平淡的語調中,有著絲絲入骨的冰冷。

常寧怒視展昭道:“你給我讓開。你若不讓,今天我就讓你人頭落地。”常寧素來平和恬靜,如此發火,實在是少見的事情。

常寧舉步前行,展昭本想阻攔,但見到常寧幾欲噴火的眼眸,心頭一顫,終於退到一旁。

常寧到了閣前,見廳堂燈火大亮,王安仁果在堂中坐著,王安仁對麵坐著的正是宮中第一太監閻士良。

閻士良正起身滿了兩杯酒,王安仁端起了酒杯……

常寧見狀,衝過去道:“王安仁,酒不能喝。”她鬼使神差的衝到了王安仁的麵前,一把握住了王安仁手。隻感覺一顆心怦怦大跳,手心盡是冷汗。

王安仁望過來,緩緩問,“公主,這酒為何不能喝呢?”

常寧解釋不明白,隻感覺心中驚懼,見閻士良也望了過來,突然一咬牙,搶過王安仁手中的酒杯道:“因此我要喝這杯酒。”

她舉杯就要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