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理道:“西門歐陽?這個名字好奇怪,竟然是兩個複姓。”陸漸離沉吟著道:“非也。這西門二字在這裏並不是複姓,而是作方位用。指的怕是建康城西門位置。而這歐陽指的才是人。”
陸漸離見吳理麵露奇怪,便道:“我探查這人口販賣案子已經有月餘,了解頗深,這才能夠一眼看出這四個字所指。此前我尋著另一條線索,也找到了位於西門的歐陽姓富戶家裏。隻可惜時間倉促,並未查出問題。”
實際上那位“西門歐陽”是江南一帶名聲響亮的大善人。修橋補路,濟世救人的事沒少幹。尤其在江湖中素有名望。陸漸離順著另一條線索摸到“歐陽家”身上,心裏也是半信半疑,便沒有盡全力調查。
如今發現悟德和尚留下來的線索,即便陸漸離不願意相信那位“歐陽大善人”會犯下販賣人口給東倭這等滔天罪惡,卻也不能不再次起疑,無論如何都有必要再前往探查一番。
況且陸漸離還覺得悟德和尚怕也隻是懷疑那位歐陽,並不能肯定,否則他不會隻殺那位總兵全家。悟德和尚是從少林寺戒律院走出來的武僧,手上《大慈悲刀法》的功夫可比他喝酒吃肉的功夫更有名的多。
兩人重新將悟德和尚的墳重新填上。陸漸離肅神躬身一鞠,道:“願義士在天之靈助,我早日找出幕後罪魁禍首,給那些失去親人的大華百姓一個交代!”
吳理心裏動容。陸漸離也憤世嫉俗,卻和那些隻知道憤世嫉俗、誇誇其談的書生不同,他不但動嘴,還動手。人口拐賣案子和他並沒有任何關係,可是他卻為這事奔波探查一個多月。這份情操令人折服。
吳理不由的問自己,如果是自己,自己真的會管這件事嗎?恐怕不會。雖然憤恨人販子喪盡天良的惡行,可是他並不會去探查,因為“這和我沒有直接的利害關係”——頂多就是在心裏罵上幾句。
這樣想著,吳理不由覺得羞愧。哎,有對比,就有傷害啊。尤其想到之前陸漸離說的“有這份俠義之心”,更覺得自慚形穢。回去的路上,也不知道出於什麼想法,吳理對陸漸離說:“陸兄,不如我和你一起去調查吧?”
陸漸離笑道:“不必了。此事實在是過於凶險。那歐陽善仁的府裏不但有護院武夫,更寄宿了不少門客,都是血江湖上刀口舔血的人。吳老弟有這個心便已經是十分難得了。”
陸漸離越是這樣說吳理就越是想插一手。至於說凶險他根本不怕,因為在這個江湖世界他可以“存檔”,死了也可以“重新再來”。
吳理就道:“陸兄,我雖然武功低微,但是遇到了這種事情卻是絕對做不到袖手旁觀。剛才那老婆婆家的悲慘遭遇更是讓我痛恨那些人販子。好好的一個家就讓他們給毀了。而又有多少我們看不到的因為人販子而家破人亡的悲慘家庭?不將他們揪出來繩之以法簡直難泄心頭之恨。陸兄,無論如何請務必讓我一起調查。能盡一份力是一份力。別的能耐我沒有,但是療傷治病的本事我卻是極有信心的。”
陸漸離笑道:“還能燒一手好菜,釀一壺好酒。”他用折扇打著手掌心,“吳老弟,我都忍不住想要問一問你師從何方高人,竟然教出了你這樣的奇人來。若有機會一定要一睹風采。”
楚南湘的傷勢以他來看幾乎是必死無疑的,可竟然被吳理給救活了,單單憑著這一手幾乎是在閻王手底下搶人命的醫術在江湖上就絕不會默默無名,可他的確又是沒有聽過“吳理”這號人,不知是出自哪個“名師”。
混江湖,是講究“師出”和“門派”的。無論何種技藝,哪怕就是一個修鞋的都有自己的傳承。沒有師父領進門修行,沒有門派傳授,就沒有技術手藝。古往今來自學成才者寥寥無幾。
吳理還是一人身兼三門技藝——其實吳理不會釀酒,但陸漸離說到釀酒時候吳理也沒反駁,不然沒辦法解釋葡萄美酒的來源,總不能說是去商城裏買的吧,這絕不是一般人能夠教出來的,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學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