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摩店裏麵開著一盞電燈,隻不過這電燈暗得很,這倒也可以理解,畢竟這裏的主人是盲人,開太亮的電燈實在是費電。
盲人一邊給偷車賊按摩,一邊絮絮叨叨的說:“那位老太太,是不是騎著電車來的,我就不知道了。總之昨天晚上,是我最後一次給她按摩。當時她的情況沒有一點好轉,誰知道第二天早上,忽然一身輕鬆,告訴我說,她什麼病都沒有了。”
姚東問:“他的病,真的是你給治好的?”
盲人笑了笑:“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這一套手藝是跟人學來的。師父怎麼教的,我就怎麼用。不坑人,不騙人。位置不能有錯誤,力氣也不能偷懶。剩下的,就看病人自己的造化了。”
我們正說到這裏,道士忽然拽了拽我,他在我耳邊小聲的說:“這個按摩師有問題。”
我嚇了一跳,問他:“有什麼問題?”
道士小聲的說:“他的手法,和別的按摩師不一樣。”
我奇怪的看著他:“你還懂按摩?”
道士笑著搖了搖頭:“我不懂按摩,但是他的兩隻手,一直在捏法訣,他按在偷車賊身上的時候,實際上是在打手印。”
我驚訝的看著道士,然後小聲的說:“你的意思是,這家夥其實是一個世外高人?”
道士觀察了盲人一會,然後猶豫著搖了搖頭:“看他的樣子,似乎不是裝出來的。也許,他也不知道自己按摩的手法有問題。”
我聽到這裏,就試探盲人:“你這按摩的技術,是跟哪個師父學的?”
盲人笑了笑:“不怕你們笑話,我這是野路子。哎,眼睛瞎啦,師父長什麼模樣,穿什麼衣服,幹什麼的,一概不知。反正他傳了我這一門手藝,說我以後餓不著。”
道士從懷裏麵摸出來了一張道符,我看看符咒上麵畫著一圈圈的符文,符文中央,是一雙眼睛。
道士緊緊地閉上眼,把符咒貼在了心口上,然後一動不動了。
過了一會,他睜開眼睛,對我說:“盲人是第一種。”
我奇怪的問:“什麼第一種?”
道士把符咒遞給我:“你閉上眼睛,把它貼在心口上就明白了。”
我按照道士的吩咐,把符咒貼在了身上。現在我的眼睛明明是閉著的,但是我看到了屋子裏麵的景象。
這個世界黃澄澄的,我看見黃色的盲人帶著黑色的墨鏡,正在給黃色的偷車賊按摩。他每按摩一下,偷車賊的身上,就冒出來一縷黑煙。
這黑煙似乎很不情願離開偷車賊的身體一樣,聚攏在他身體的一角。
這黑煙,大概就是道士說的“病”了。
我睜開眼睛,把符咒還給了道士。
道士笑眯眯的說:“你看見了?按摩師就是用的第一種手法,把病從人體打出去。”
我點了點頭,對他說:“你這符咒挺神奇的。”
道士得意的笑了:“這東西能開天眼。算得上是一件寶物。”
這時候,盲人長舒了一口氣,對偷車賊說:“好了,今天這一個療程按完了,你覺得怎麼樣?”
偷車賊點了點頭:“很好,我覺得好多了,不過身上還是有點疼。”
盲人笑著說:“我師父當年說了,這一套按摩手法,可以包治百病。除了手腳斷掉,不能接上的,任何疼痛都能治好。隻不過,我自己試了一下,嘿嘿,有的管用,有的不管用。”
姚東在旁邊插了一嘴:“那麼眼睛能治好嗎?你怎麼不給自己試試?”
盲人苦笑了一聲:“我倒是想給自己按摩,可是……我也夠不著自己啊。”
姚東躍躍欲試:“要不然這樣,你指點著我,我來幫你按?”
盲人一個勁的推辭:“這怎麼行,你們是客人。”
姚東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想過過癮,你也別推辭了。”
隨後,盲人就趴在床上,讓姚東笨拙的給自己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