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雨地裏,很久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我終於聽到那女人說:“也罷,看在姐妹情分上,我就借給她一點。不過……不幫我帶一句話回去,就說這燈油以後是要還我的。”
我連忙答應了一聲:“還,肯定還。”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有一隻手從門裏麵伸了出來,把一個小小的瓶子放在台階上了。這時候我才看到,原本空蕩蕩的門框上麵,掛了髒兮兮的布簾子,把裏麵的東西給遮住了。
我記得來的時候,三妹曾經告訴我,說不要走到屋子裏麵去。現在她又在屋子裏麵掛上了簾子,弄得神神秘秘的,裏麵究竟有什麼?
本來我是不好奇的,但是被她們兩個這樣一弄,好奇心反而上來了。
我慢慢地蹲下來,心想:“既然不能進去,那我在外麵偷看兩眼總沒有事吧?”
這簾子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做成的,氣味有點難聞,而上麵也有幾個小孔,我把眼睛貼在小孔上麵,然後向裏麵張望。
可是奇怪的是,我怎麼看都看不到裏麵的東西,隻能看到一團模模糊糊的色彩,黑白相間,像是……
我還沒有想清楚,就聽到一個聲音,在簾子後麵,幾乎貼著我的臉,幽幽的說:“你在看什麼?”
我嚇得一哆嗦,一跤跌倒,坐在了雨地裏麵。
我頓時醒悟過來了,我剛才看到的,恐怕是那女人的眼睛。
我在簾子外麵偷看她,她也在蓮子裏麵偷看我。我嚇得頭皮發麻,連滾帶爬拿起台階上的瓶子,連頭都不敢回,狼狽的逃走了。
幸好那女人沒有追出來,隻是在屋子裏麵冷笑了幾聲而已。
我回到屋子裏麵,摸著黑說:“我把燈油帶回來了。”
沒有人應聲,我奇怪的撓了撓頭,輕聲說:“你還在嗎?我把燈油帶回來了。”
還是沒有人理我,我心想:“那家夥出門了?我幹脆把燈油放在這裏,找個地方躲起來再說吧。”
我剛剛把燈油放在桌上,忽然有一隻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嚇了一跳,條件反射一樣,手肘向後擊打,向那人的肋下撞去。可是這時候,我感到後脖頸上一陣刺痛,我的胳膊軟軟的垂了下來,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了。
我聽到是三妹的聲音,她在我耳邊輕聲笑著說:“你幫我取回燈油,該我報答你了。”
隨後,她就走開了。而我的身子有一種僵硬麻木的感覺,搖搖晃晃,像是要倒在地上。
我努力地伸出手去,想要扶住石桌,但是這胳膊無論如何是伸不出去了,然後我的臉就向桌子上砸去了。
我感覺到一陣生疼,緊接著一股血腥味彌漫在口腔中,估計是剛才牙齒把舌頭咬破了。
然後我軟軟的掉在地上,又把腦袋磕了一下。
整個過程中,那姑娘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任由我摔倒在地上。
我心想:“這算什麼報答?”
緊接著,我感到眼前一亮,有一團火光在這小小的石室中出現了。油燈終於點起來了。
我聽到那姑娘說:“燈終於又亮起來了。”
隨後,有一個蒼老的男人聲音:“是啊,終於又亮起來了。這種感覺真好,多謝你了。”
那姑娘歎了口氣:“你也不用謝我,這是我最後一次為你點燈了。”
那男人愣了一下,然後就有些傷心的說:“因為你有新的人了嗎?”
那姑娘嗯了一聲,然後有些歉疚地說:“實在對不住的很,我……我……”
男人歎了口氣:“你不用說了,我不會怪你的。新人勝舊人,這個道理我懂。”
那姑娘低聲說:“就算有了新人,我也會一直記得你的。”
男人笑了一聲:“你會記得一段時間,但是很快就忘記了。而且,你應該對每個人都說過這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