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少年僧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重複了一遍:“白色的廟?”
少年僧人點了點頭:“是啊。”
我接著說:“沒有一朵花,沒有一棵草,沒有動物和人的痕跡,甚至連灰塵都沒有。到處是斷壁殘垣的荒寺。它大得很,不知道有多少畝,那裏永遠都是白天,太陽一直在東方。”
我說了句,少年僧人臉上的表情就驚訝一分,到後來,他幾乎是震驚的說:“你去過那個地方?”
我搖了搖頭:“我沒有去過,但是李老道已經去了。”
少年僧人顯然還記得李老道,他問我:“就是那位道長?”
我點了點頭:“是啊,就是那位道長。”
少年僧人點了點頭:“真是可憐,他怎麼也去了?”
我問少年僧人:“你到了那裏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少年僧人皺著眉頭說:“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隻知道我被帶到荒寺之後,他們打算對我做什麼事。但是好像有突發情況,西門中的人去遠處商議了。我雖然看不到他們在哪,但是我能感覺到,他們不在附近,於是我逃出來了。”
少年僧人歎了口氣:“你不知道,當你身後有追兵的時候,你很慌張,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甩掉他們。但是當追兵看不到的時候,你會更加慌張。因為你不知道他們在百裏之外,還是在身邊。我慌不擇路,馬不停蹄的跑了上千裏。在這個過程中,一次也沒有休息過,直到躲進了那個和尚的夢裏麵。”
姚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麼說,前兩天偷吃供品的也是你了?”
少年僧人幹笑了一聲:“是啊。雖然魂魄不用進食,但是我總覺得自己命不久矣,再嚐嚐人間的味道也好。”
然後他充滿歉意的看著姚東說:“那天我看到一個肉身,強大無比,我心想,如果我得道這肉身,也許能瞞過西門的人,所以動了歹念,想要把你的魂魄驅逐出去。哎,都是一場誤會,希望你別放在心上。”
姚東笑著說:“放心吧,一具肉身而已,我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我和姚東沉默了一會,幾乎同時對少年僧人說了一句:“去荒寺的路,你應該還認得吧?”
少年僧人想也沒想,就答了一句:“還認識。”
隨後他就愣住了:“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們要去荒寺不成?”
我和姚東都點了點頭。而少年僧人像是看到了不要命的狂徒一樣:“你們這是何苦呢?”
我和姚東笑了笑:“我們總覺得,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做完,這些事,就像是我們的命運一樣,不完成它,我們這一輩子就白活了。”
少年僧人苦笑一聲:“你們如果覺得找死是人生的目標,可以選擇其餘的方式,為什麼一定要去荒寺呢?”
我和姚東歎了口氣:“老兄,別說這些沒用的了,你到底帶不帶我們去?”
少年僧人猶豫了很久,然後緩緩地搖了搖頭:“我很想帶你們去,但是我沒有膽量再去了。”
我和姚東有些無奈的看著他。
如果是遠處的那個和尚,我們可以用強迫的方法,脅迫他指路。但是少年僧人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不想這麼幹,更何況,荒寺幾乎等同於陰曹地府,從來沒有人把朋友往思路上逼的,那樣太不講義氣了。
姚東想了想說:“那你能不能把路線畫出來?我們拿著地圖去找。”
少年僧人勸告了我們一番,見我們態度堅決,也就同意畫地圖了。
隻不過,他一路奔逃的時候,根本沒有心思去觀察自己從那個市經過,那個村穿行。所以大多時候他都在說,沿著一條什麼樣的河逃跑,在見到一顆什麼樣的樹之後轉完。我和姚東把這些話都記下來了。最後我們的地圖倒像是一本筆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