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火燎原(3 / 3)

“向隋朝皇帝之流的人物卑躬屈膝,得到了什麼好處?除一些絲織品和茶葉外,隻是被利用而已!我們是獨立的民族,並不是隋的附屬國。”

始畢正在這樣思考時,弟弟叱吉來報告,說用又企圖分裂削弱突厥,派人來勸說叱吉,使其從兄長可汗那裏獨立出來。始華聽此言大怒,決定伺機教訓教訓漢人。於是就在湯帝訪雁門時,突厥一舉出兵襲擊了他。

突厥軍南下的這條路曾是始畢隨父親啟民可汗,拜見楊帝人朝時走過的路。這條捷徑恰是當時楊帝告訴他們的,本來突厥軍對用的地理環境並不熟悉,他們能以最短的距離完成南下任務,還真要多說揚帝。剛直的老臣高顧曾指出,讓突厥的可汗到國內來等於是給侵掠者當向導,現在證明了故人的預言是正確的。

始畢可汗把嘴上叨的草使勁兒吐出去,在馬上昂首挺胸,目光炯炯。

“我要讓驕傲的隋帝跪拜在我的馬蹄前,讓他嚐嚐北狄的武力是什麼滋昧!!”

他指揮的軍隊有十萬,全部是騎兵。當時正值秋季八月“秋高馬肥”的時節,正是牧草營養最豐富、馬最膘肥體壯的時候。自漢代以來,中華帝國一直把秋季作為北方遊牧民族最容易來犯的季節,嚴加防備。楊帝明明知道“秋高馬肥”這個諺語的可怕內涵,卻放鬆了警戒。雁門關立刻被十萬騎兵包圍,城內的糧食隻能維持二十天,士兵們拆毀民房,到處修築防欄。幾萬支箭從城外飛向城內,死傷者不斷。

箭“咬”地一聲飛落在楊帝座旁,與楊帝同行的九歲趙玉楊果,驚恐地哭叫起來。父親抱著自己的兒子,“你們趕緊想辦法解圍廣地訓斥群臣。群臣們認為揚帝置中原兵亂而不顧,攜太子來北部邊境地區巡幸的事實在不對,但都敢怒不敢言。心懷不滿,又無計謀良策,隻是鬱悶地保持沉默。此時一個廷臣來到天子禦前,此人叫蕭捷。

蕭硬是楊帝正妻蕭皇後的弟弟。他是南朝梁帝國的皇族,當年是有可能成為天子的人物。現年四十二歲,任內史詩郎,是掌管朝廷機秘文件的要員,同時也有皇帝政務秘書的作用。他為人處事不像官僚,倒很像個學者。虔信佛教,帶有超俗的氣質。

“雁門城牆雖然堅固,但突厥方麵若決心以犧牲三、四萬人為代價強攻,終究難以防守,不如先以談判拖延時間,抓緊與外部聯係,請求援兵。”

與外部聯係,談何容易,城外十萬突厥騎兵圍得水泄不通,即使派遣使者也無法突圍。蕭用心生奇策。將救援有黨的詔書用油紙包好,再擁上木片,然後扔在流經雁門城內的汾水河上。

確實奇跡出現了。扔在河上的木片在下遊被人揀起,皇帝處於危難之中這一消息傳到了外界。

在汾水河畔騎馬的少年想給馬兒飲水,來到河邊,他發現靠近河邊的水麵上漂著一個奇怪的物體,踩著沒膝的水把它揀了起來。少年叫李世民,是唐國公李淵的次子。他閱讀詔書,臉上英氣煥發。

有關李世民的出生年月,史料記述不一。根據(資冶通助記載,這年他十六歲。他再次躍馬飛奔,向父親告急。得知楊帝危機的李淵,內心是怎麼想的無人知道,總之,他讓李世民和左屯衝大將軍雲定興合作去救出天子。

雲定興和李世民率軍急赴雁門,但若和突厥大軍發生正麵激戰必無勝算。雲定興正苦思作戰方案時,十六歲的李世民給他獻上一計。

“突厥軍全部是騎兵,行動迅速,但不適合打持久戰。我軍人數雖少,但可搞得旗幟林立,戰鼓雷鳴,並散布流言,佯裝大軍到來。我想這個辦法大概可行。突厥軍不喜歡大兵團打持久戰,多半會因厭戰而拉兵。”

雲定興一聽,如大夢初醒,立刻采納這一方案。盡管有其他各種因素,心急的始畢可汗不喜歡長期對陣,能使楊帝膽戰心寒,他就相當滿足了,見狀果然宣布撤兵,北方遊牧民族無論進攻還是撤退都像疾風一樣迅速。

楊帝得救了。受救於人的楊帝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罷免這次事件的功臣內史侍郎蕭碼的官職,並將其趕出宮廷,驅逐到邊境地區。

對這一蠻橫無理的處罰,蕭劃並不憤怒。他本來就是虔誠的佛教徒,對世間的權力地位機之淡漠。他悄然離開宮廷,去邊境赴任。後來,他效忠後王朝,當了宰相,對唐的佛教政策有巨大的影響。(西遊記)中也有他這號人物,在使太宗皇帝和玄類法師見麵的事情起了重要作用。對荒用為什麼做出這般處分呢?“真搞不憧…”廷臣們私下議論著。總之一定是湯帝心中不快,因為突厥突然襲擊,他出驢技窮,無計無策。最大的責任他不願自己擔,就讓蕭劃成了犧牲品。湯帝早已忘記援救有賞的許諾,結果沒有一人得到他的思賞。

但有人沒忘記這件事,那就是唐國公李淵的次子李世民。這個十六歲的少年極有英氣和霸氣,他沒有原諒楊帝的健忘。並不是他個人想要報賞。作為萬乘之君竟隨意失約,知思不報、有功不賞,成何體統?將來如何能要求臣民忠誠?李世民對楊帝的敗政和暴政一直持批評態度。這次事件,使他對楊帝產生深刻的反抗心理。

“這種皇上不值得效忠!”

唐國公的次子這樣念著:離開了雁門。

到大業十二年(公元六一六年),事態更加急劇惡化。

二月的一個夜晚,兩隻不知名的大鳥飛到皇宮的大業股,落到帷幕上大聲嗚no,黎明之時又飛離。四月,和叛軍幾經苦戰的將軍潘長文和十萬叛軍奮戰到生命的最後一息。五月出現日食,在吳郡

落下了大隕石。不祥事件接道而至,湯帝仍醉心於豪遊,奢侈無度,

在景華宮大肆指螢,而在於夜間,於寬闊的庭園內放飛這幾十萬隻

螢火蟲,頓時呈現出青白色光雲,充滿神秘壯觀的氣氛,令官女們

大為驚歎。湯帝滿懷喜悅,親自彈琴作詩。

“螢光普照岩穀。”

(用書)樂用如生地描述了當時的景象。

有關巨大隕石掉落一事,後來史書上多次出現。大業十二年八月又一顆隕石落地,在此之前各地狂風暴雨大作。

“皇帝的無道觸怒了上天。”

人們竊竊私語著,人們的憤怒傳不到皇帝耳裏,老天降點任這,等於是替人民出出氣。本來天子並不昏庸,隻要他知道反省,天下就能恢複太平,國家民眾也能得救。遺憾的是事與厄違,各種凶事怪事反而使楊帝更加不快,也許他在想光速流星也怪罪於我,豈有此理!”吧。他不願回長安大興城,一直住在洛陽。但不久之後好但又開始討厭洛陽,想去江都。江都的風景、氣候以及豪華壯麗的江都宮使他充滿懂憬。夜裏,他經常被惡夢用住,叫喊著“有賊!”,躍身跳起。

揚帝一旦感到厭煩,就一刻也不能忍耐,經常作事半途而廢。那怕是調動百萬大軍,耗費巨億財力,傾注無數百姓的勞動,鄧怕是就此放棄一切,全部前功盡棄,他討厭的東西就是討厭,全無商量餘地。在這種感情用事的情況下,根本沒有討論君主之責任的可能性。

“到江都行幸。”

這份詔書是該年的七月下的。雖說是行幸,但似乎不是隻去一時,他似乎已經不想回長安和洛陽了。了解內增的群臣盡管愕然,並委托宮廷最大的重臣許國公字文述勸說天子。這時,楊帝對留在洛陽的女官贈予如下詩句。

繁華江都一夢間

征遼之事亦偶然

意思是說征遼之役,亦即遠征高麗之事,是慢發事件。僅第一次遠征就調動將兵一百一十三萬,戰死三十餘萬,這種話似乎不是搞出這麼大件事的人該講的。或許這真是揚帝的本意,或許他是在承認征遼之役的失敗。但是,如此至關重要的大事,造成眾多士兵死亡,竟用“偶然”二字來了結,除楊帝本人之外,別人大概是不會接受的。

群臣寄望宇文述去勸皇帝。但他不想當第二個高須,他擔心會範場奮不愉快而受懲罰。由於曆帝治罪很殘酷,一般人是不會像高額那樣做的,所以高領的名字成為剛直公正的象征,死後仍受人尊敬。宇文述順迎楊帝之意,後來反倒積極地勸深帝去江都。湯帝的皇太子早逝,所以由楊帝的孫子,十三歲的起王楊們留守洛陽。

字文述身為一家之長,也有難言的昔處。他有三個兒子:長子叫宇文化及,次子ug宇文智及,三子"4宇文士及。三兒子是楊帝的駙馬,是個平談無奇的人。長子和次子不肖已極,長於貪欲重而頭腦簡單,外號叫“輕簿公子”;次子喜歡耍陰謀動武力,話和流氓交遊,氣得父親大發雷霆,有時還會挨鞭子。由於他們無賴過度,觸犯禁令,惹得楊帝發怒,被驅逐出宮廷,甚至有被處死刑的可能。身為父親,無論兒子多麼不肖,都不會坐視不管的,宇文述千方百計地請求天子也非得討好楊帝不可。

楊帝強行去江都行幸,將國家政務推給年少的孫子,和蕭皇後等數千美女、群臣、將兵前呼後擁,組成浩大的行幸隊伍,準備從洛陽出發。

一個叫崔民象的官吏上書楊帝,勸阻楊帝赴江都巡遊。據說大體內容是:天下動蕩不安,群盜猖極,為何置京師而不顧,非到江都行幸不可?這諫言又激怒了楊帝,他立刻下令抓崔民象斬首。在斬首之前特意用刀挖掉他的嘴,意思是,“少多田”。看罷這種血淋淋的殘酷場麵,延臣和宮女中,有的人嘔吐,有的人昏倒。

楊帝的行幸隊伍,車馬成行,在正要渡過淚水河時,一個叫王愛仁的官吏上書,勸揚帝國長安居行執政者的職責。楊帝當場將王愛仁殺死,無機於他冒生命危險的諫言。此後再也無人敢上書阻止楊帝巡遊,豪華的行幸隊伍繼續前進。

揚帝的行幸隊伍還過河南二十八郡時,本蘭和賀廷玉騎馬在附近的山岡上送行。

這時富麗堂皇的行幸隊伍,在木蘭眼中仿佛成了陰沉的送葬隊伍。天子放棄京師,五萬民和半壁江山而不顧,隻禽自己快樂,享榮華富貴,住進離宮,這樣的執政姿態,豈能保我山河?

“所謂革命,大概都是在這種偏況下發::‘河吧…”

木蘭這樣想。本蘭的父親生於北國,經曆過改朝換代。即當時的“周南革命一。本蘭生於“開皇之治”的人平盛世,原本感到革命之類的事永遠不會發生。這種國泰民安之日傳續約二十年,到了今日,大隋帝國現在麵臨土崩瓦解的危險。木蘭雖然這樣想,但她並非真心希望隋代滅亡,她認為還沒到那種程度,不管怎樣,一個國家那麼短的時間內滅亡,總是個恥辱。

大業十二年,河南二十八郡的叛軍勢力凝聚力強大的一支,其它武裝集團幾乎都被河南討捕軍殲滅。領導這一強大勢力的是一個叫翟讓的人,因為他們以瓦崗地區為根據地,故叫瓦崗軍。翟讓寬容大度,集聚了許多士兵,其中不乏有識之士,蓋世之才。這年秋天,有一個人前來拜訪翟讓,並成為客將。

來訪者叫李密,字法主。逃亡三年,這時三十五歲。

“民心已背離隋朝,現在朝廷才是萬民之大賊。”

翟讓對李密的觀點讚同地點點頭。他雖然不是那麼精明能幹,但肯傾聽他人的意見是他的長處。在此之前,李密無論怎樣向賊軍的首領們申明大義,他們對他都是冷眼相待,不多理睬:“一個四處流浪的逃亡者,有什麼了不起的!”然而,翟讓很器重李富,認真聽取他的談話和提案。李密心想“就是這兒了。”他決定以達瓦崗軍作為奪取天下的工具。他並不甘於當翟讓的客將,企圖找機會殺掉翟讓,篡奪瓦崗軍的領導權。大貴族出身的李密,比從下級官吏爬升的翟讓更具有陰謀家的資質。

李密向翟讓提出了一個重大的方案、殺掉河南討捕大使張須陀。

在李密看來,隻有河南討捕軍和張須陀是使曆史車輪倒轉的最大逆勢。用王朝氣數已盡,天下人心盼望新王朝誕生。衰落的王朝應該認知到自己的命運,悄悄地退出曆史舞台才對,可是他偏要擋住時勢,替隋朝作垂死掙紮,造成不必要的流血犧牲,而且還以拯救貧困百姓為名,裝扮成正義之軍,簡直令人可笑。所謂正義,就是隋朝滅亡,受命於天的新天子一掃舊弊,建立太平之世。李富心中的“正義”竟是懲治張須陀和河南討捕軍。

“必須消滅河南討埔軍。”

在李密的觀念裏,正義是要用來擊殺邪惡的。他不器重張須陷等人的武勇,更不想化敵為友,最重要的是必須徹底消滅一為了“正義”。

當然他有他的打算:如果能夠消滅威名震天下的張須陀和河南討捕軍,李來自然將成為反隋的各種勢力中地位最高,影響力最大的人物。

“能戰勝張大使嗎?”

翟讓的提問是很自然的。他率領的瓦崗軍曾與河南討捕軍交戰過三十次,從未取勝過。但是,充滿自負的李密肯定地回答:

“能勝。天下隻有我能戰勝張大使。作戰計策我定,請徐、單二將軍做實戰指揮。”

徐將軍真名叫徐世勳,字越功。單將軍真名叫單雄信,不知其字。兩人都是年輕的猛將。在瓦崗軍可謂最高的人材。李密心中暗暗計劃要以這個陣容在河南二十八郡點燃燒造天下的熊熊大火。

無法熄滅的燎原大火點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