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張偉坐立不安,不時地打開窗子往外看:“你覺得這天還會下雪嗎?”
丁琳翻看著電量即將耗盡的手機:“山裏的天氣瞬息萬變,誰能猜得準呢?”“那我們也不能在這兒幹耗著呀,總得想想辦法。”張偉把房門拉開一條縫,朝外麵看了看又關上,壓低聲音問,“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丁琳疑惑地望著他:“什麼不對勁?”“你看。”張偉靠著她在床邊坐下來,一一列舉道,“我們昨天進村明明碰到兩個人,可阿慕非說村子是空的;還有,昨晚我看到的那個男孩,連阿佟都承認了還說他叫小迪,可阿慕仍說沒有;除了阿慕,那個阿佟也怪怪的,他表麵看上去木木呆呆,有時候卻會突然蹦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話。”
“昨晚我到廚房找水喝,竟看到灶膛裏的火還沒滅,上頭的鐵鍋裏冒著熱氣。回來的時候,正巧碰到他詭詭秘秘提著個暖水瓶站在門口,我嚇呆了,怔在那裏。他走進廚房,灌完水又出去,整個過程沒跟我說一句話,那樣子就像個丟了魂的行屍走肉。”
“當時都淩晨兩點多了,哪有半夜三更燒開水的?還有,早飯時你也聽到了,阿佟說創可貼沒了,還要多買點。你說他們深居簡出又不從事具有危險性的勞動,要那麼多創可貼做什麼?我總覺得他們有很多事故意瞞著我們。”
丁琳皺著眉,看不出是在思考還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最為奇怪的是,我越來越覺得這個村子、這所院子、這座閣樓的主人,包括我們住的這間屋子,好像都在哪兒見過,卻怎麼都想不起來。”說到這兒,張偉膽寒地縮了下膀子,“他們執意留下我們,會不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怎麼可能呢?”丁琳撲哧笑出聲來,“你既不是腰纏萬貫的大款又不是未出閣的黃花閨女,人家圖你什麼?”“但願是我多心吧。”張偉也覺得這個猜測有點過分,往後一仰倒在枕頭上,長長噓出一口氣,“或許真像你所說的那樣,最近工作壓力太大,腦子都累出毛病來了。”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雜響。丁琳拉開房門,見阿慕正從儲藏間抱出成捆的竹篾。“你去幹嗎?”見丁琳準備出去,張偉忙拽住她的胳膊。
“出去幫忙呀,你好意思在這兒白吃白住?”丁琳掰開他的手,“再說,不主動跟人接近,怎麼能打聽到更多的消息?”張偉也就不好再說什麼,翻過身抱著枕頭。
房門嘎吱一聲關上,兩個女人的對話聲隱約可聞。張偉一夜未眠,眼皮早像墊了層砂紙般磨得難受。大白天該不會再做什麼怪夢吧?他這樣想。精神一放鬆便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聽到一陣音樂響起,旋律煞是耳熟……
手機鈴聲!張偉噌地睜開眼。沒錯,丁琳的手機屏正一閃一閃的,同時機身發出輕微的震動。張偉睡意全無,抓起手機按下接通鍵,但始終沒有人講話。看看屏幕,對方已自動掛斷,隻留下一串冰冷而陌生的數字。
但這已經讓張偉喜出望外了。手機被撥通意味著有了信號,有信號便意味著可以回家,說不定可以聯係上旅行團和其他人一同返回——他們此行是兩天的旅程。張偉擔心這隻是個虛假的美夢,於是狠狠掐了自己的胳膊。
痛楚說明這是真實的。激動不已的張偉趕忙回撥過去,好長一段時間的靜寂後,電話嘀嘀響了兩聲自動掛斷。張偉疑惑片刻,再撥,聽筒裏終於響起一個女人慢條斯理的聲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盯著屏幕上那串數字,張偉疑竇重重:來電顯示十分奇怪,不是固定電話也非手機,看不出任何編碼規則,好像是一組隨機生成的數字。會是誰撥來的呢?再看信號,強度仍為隱隱約約的半格。罷了,且不管撥號者是誰,既然能被打通,說明信號還是有的,隻是不穩定而已。
於是,不甘心的張偉推開窗子,把身子探出去舉著手機來回搖晃,他希望信號能從半格變成一格或者兩格,希望能再有人撥電話過來。晃著晃著,張偉的胳膊僵住了,他看到阿佟正趴在二樓窗口,手中持著一部手機,眼睛則牢牢盯著他。
看到張偉由驚詫轉為惶惑的麵孔,阿佟詭秘地笑了。張偉則渾身打戰,仿佛跌進一口陰寒無比的深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