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剛剛升起,丞相府裏就開始了忙碌。所有的仆役下人,丫鬟侍女進進出出將一應器物準備妥帖,門楣窗楹張燈結彩,正堂上高高的掛起了大大的喜慶【壽】字。便是府裏的護衛,除了必要的巡邏之人外,其他的也都幫著府裏搬動桌椅。整個後花園蓮花池邊,被騰空一大塊空地,擺上了數十張木桌,壽宴就要在這裏舉行。
夫人的房間裏,敖陳氏一臉的愛憐和滿足,看著身邊的少年顯擺似的從一個大木盒裏,將一樣樣珠玉晶石和人參靈芝等物拿出,擺在了床上。侍女們紛紛掩嘴而笑,少年不為所動,依然不停的向外拿,嘴裏嘀咕著:“娘,這是三百年的白玉人參……這是七葉紫芝,都快五百年了……這是明光石,我好不容易才在黑風山脈的一處山穀采到……還有……還有……。”
夫人笑嗬嗬的攔住少年,將他拉到身邊給他攏了攏散亂的頭發,嗔道:“小真啊,娘可吃不了這麼多。現在已經變成老妖婆了,若是再過上十年我的容貌還是分毫不變,豈不是成了老不死?”
少年嘻嘻一笑,抱著夫人的胳膊道:“娘,您越年輕我就越高興。別說過十年,就是過百年我也絕不讓你老。大不了……嘻嘻,大不了咱們出門,讓別人把您當我的姐姐不就行了?”
“臭小子,敢打趣娘親,討打?”夫人故作發怒,捏住少年的耳朵笑道。少年忙連聲討饒,房間傳來母子二人歡悅的笑聲。
時光荏苒,晃眼間敖真來到丞相府已經過去十年。當初光屁股的小娃娃,如今已經成了十三歲的英挺少年。
這十年裏,敖真徹底讓自己融入了凡人的世界,將自己就當做普通人,安安穩穩的做起了丞相公子。幼時啟蒙,隨學師讀書,及長也遵從爹爹敖賢的要求,去皇家書院和皇室的子弟一同,蒙受陳國大儒的教授。他本就是靈慧之體,聰穎非凡,而且為人謙遜有禮,尊敬師長。是以很得諸位大儒讚賞,每每在國主陳康和丞相敖賢麵前大讚,稱其為國之棟梁。
直至去年,敖真所學已經不比飽讀詩書的鴻儒差,那些大儒也自感沒有什麼可以教授的,所剩下的無非入世曆練。於是敖真終於結束了求學生涯,接下來的一年,他征得敖賢夫婦的同意,去了魯邑城封地。
在魯邑城,敖真並未幹涉封地事務,而是徑直進入了黑風山。
自當年從雲鶴山歸來,敖真身心俱疲,幼小的心靈飽受打擊。八千裏空青山億萬生靈的亡魂,讓他無數個日夜無法安枕,每次都是夫人將他抱在懷裏,他才能感覺到安心。這種打擊甚至於讓他不願見到和雲鶴山有關的任何人或物。有九年時間,敖真沒有踏入黑風山脈,也不許巴西侯,紅影他們出山來看他,就仿佛形同陌路。
雖然竭力躲避,或者說是逃避,但八千裏空青山一夜間化作死域,還是震動了整個靑淵星。消息散播開來,無論哪個門派或是凡人國度,無論仙神人妖,都被此事震驚的瞠目結舌,繼而惶恐欲絕!…………雲鶴門的門主和數位碩果僅存的長老,站在死域般的空青山脈邊沿,具各仰天吐血,悲痛欲絕,但他們更多的是發自靈魂的驚恐不安。甚至於他們隻是默默的站在山外流淚,不敢發出哪怕一句惡毒的咒罵!靑淵星最大的幾家宗門的門主或掌教,紛紛來至空青山脈外探視,然後一個個臉如死灰,失魂落魄的立時散去,對這種詭異的境況不發一言。
八千裏死域一夜之間造成,億萬生靈無一幸免。起在半空向內望去,除了灰褐色的山岩和土地,就隻有累累白骨。這根本不是人力所為,至少在靑淵星上沒有任何人或妖能夠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