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心中都有他柔軟的地方,你真的以為我就是一個冷血的不知道敢情為何物的怪物麼?我是你的父親,為了你我可以放棄洛家家主的位置,我甚至現在就可以辭去家主的位置,將位置傳給你。你能不能相信我?”
洛無憂一臉淒苦的看著洛舒拓,麵上帶著淒苦悲戚的笑容,這笑容是如此的讓人心傷,仿佛經曆了世間最為讓人絕望的事情一般。
舒拓不可置否,洛無憂已經徹底讓他失望了,這些年他見到了洛無憂太多的作為,太多的事情讓他本應該欣喜若狂的心態變得冰冷,他冷然著看著洛無憂,開口道:“你不覺得一切都完了麼!”
舒拓輕輕地挽起袖子,看著手臂上的梅花形狀的胎,麵上冷然的微笑變成了一種似笑非笑的古怪模樣,這種笑容讓舒月陡然感覺到一陣心疼,若是沒有上一輩的糾葛,也許此時她正歡快的與自己的大哥重聚,把酒言歡,可是此時已經完全沒有可能了。
“你覺得你的話還會有人相信麼?這些年你的作為我可是都看在眼裏,小的時候我還會想你,可是當我知道你所做過的一件件事情,我的心就越來越涼,知道現在已經徹底的死了。你因為一時的貪念,害了兩個愛你的女人。不論是舒月的母親還是我的母親,實際上都是你一時間欲望的犧牲品。你想要得到家業,又害怕舒月的母親太過優秀,生生的利用她對你的愛,斷了她成為地仙可能。地仙是什麼?你不要說你不知道!那代表的是無盡的權利與財富,還有六十年的生命!你欠了她多少?可是此時,你就這麼一句話就能夠將當初的罪孽全部填平麼?還有我的母親,為了家業你就可以放棄身懷有孕的她麼?她隻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她沒有舒月母親那樣的力量,那樣的氣度,她隻是一個為愛而癡狂的女子。她為了什麼?她折磨自己又是為了什麼?還不是你當初的選擇?後來她選擇了委曲求全,甚至希望放棄自己的自尊,成為你區區的一個平妻,這又是為什麼?你覺得你真的配麼!”
洛舒拓的臉上還是那樣帶著哀痛眼淚的微笑,憤怒的話語卻用一種帶著平靜意味仿佛一個講故事一樣的語調娓娓道來,那種帶著哀痛寂寞氣息的微笑仿佛利劍一樣刺透了舒月的心房。舒月對於自己這個哥哥所背負的悲哀,感覺到了徹骨的心疼。
她與這個男子是有感情的,因為他們一起出生入死已經有三年的時日了。這三年中他們一起哭過,一起笑過,甚至一起麵對過死亡。可是他們最終還是聽了過來,這三年中她卻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的表情。這種心死的表情,比死亡更加的可怕。
洛無憂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他不知道在兒子的心中他就是這樣一個人,這麼多年他可以確定他心中的想念是絕對真實的,可是卻沒有人認為他心中的想法是真實的,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報應?他認為洛舒拓是他洛無憂愛情的結晶,可是洛舒拓卻認為這是罪惡與不道德的產物,甚至深深地厭惡自己。
“他畢竟是你的父親啊,當初的事情我並不後悔,我雖然依舊恨著風雅,可是見到了你,我可以選擇放棄一切,我隻要你我的兒子。我放棄對於風雅的恨,你能不能原諒母親?”
尤輕塵滿麵淚水著看著舒拓,如此的哀怨,近乎乞求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麵對自己兒子的時候,兒子不認自己的父親,而是叫著當初偷走自己的人為父親。還口口聲聲的恨著自己的親生父親,這讓尤輕塵已經在崩潰的邊緣。這些年她活著的理由就是自己這個從來都沒有見過麵的兒子。她同樣知道到底自己的兒子是誰偷走的,可是她一個婦道人家能有什麼辦法?所能做的不過是仇恨和默默的等待!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殘酷?還有什麼能夠救贖她?她隻是卑微的想要一個愛自己的丈夫,一個孝順的兒子。可是這一切卻又為什麼如此的難?簡直比登天還難?
她是恨風雅,因為風雅得到了她所有渴望的人和感情。她瘋狂的愛著洛無憂,她希望又有個孩子承歡膝下。
可是這一切,她都沒有得到。而風雅,卻輕易地得到了。
風雅占有者她心愛的男人,風雅有三個懂事而優秀的孩子,這一切都是她嫉妒的。
洛無憂眼角帶著血也一樣的血紅,眼中不住的滴下渾濁的淚珠,他本應該鐵石一般心開始撕裂一般的疼痛,透徹地感受到了萬念俱灰的感覺。
“母親,我自然是認你的。十月懷胎之恩德,我這一生都不能報答。何況我與您之間的分離,也不是您所能選擇的。我唯一希望的就是您不要怨恨,因為她與您一樣都是被傷害的人,她並不是你的仇敵。而是一樣的受害者。”
舒拓輕輕的拍著尤輕塵的後背,輕輕地將尤輕塵麵上的淚痕給擦去,給她一個大大的微笑,那種溫暖的微笑,是舒拓對於洛無憂絕對不會展現的,這種溫暖的笑容對於洛無憂來說,是一輩子都難以得到的珍奇。
舒月此時眼中含著淚水,她雖然是一個堅強的人,可是這種骨肉分離的事情,到底是天下最大的悲哀之一,沒有人能夠坦然麵對這種事情。若是有,那麼也是天下難尋的鐵石心腸。隻是,這一切到底如何才是結局?
看著一臉溫暖笑容的舒拓,舒月心中那種酸澀已經開始蔓延到整個心房,帶著一種多年沒有過的感覺,讓她感覺到自己的心開始鬆動,自己的眼開始酸澀,淚水馬上就要奪眶而出。
當初那個永遠微笑的大哥哥,此時隻能帶著這樣讓人心疼的微笑,舒月心中除了歎息就是歎息!舒月還一直覺得所謂的心痛與感動,在自己的這一世應該沒有上一世的精彩濃烈,可是舒月卻發現她自己錯了,這一世的感情甚至要比上一世的感情還要濃烈與精彩。戰火紛飛的兄弟之情,有時候也比不上這種人間小愛的刻骨溫柔。這種溫柔,是一種讓人心疼的酸澀,隻有經曆過的人才知道,這是何等的痛徹心扉。
什麼是傷害?那隻是一種讓人哭都不能的無奈!
一種難以名狀的苦澀在舒月的心中回蕩,她看著自己的母親,一時間似乎十分的慶幸,相比而言,她要比自己這位背負著無量苦痛的哥哥來的幸福太多。。
“他是一個充滿悲哀的人。此時我才明白他為什麼會一直帶著那種讓我討厭的笑容,那是假裝的快樂。這種快樂之所以讓我覺得討厭,正是因為它的虛假。當時我隻是本能的感覺,此時才算是明白了為何。他其實每時每刻都在收到徹骨的痛苦,這種痛苦就好像晝夜不停地拷打。不過他最後選擇用虛假的幸福笑容,掩蓋了這種痛苦的呻吟,我真的很佩服他。”
鉞瀾的聲音在舒月的心海中響起,淡淡的聲音中充滿了一種敬佩的感知,他是真心實意的。咱鉞瀾的心中向來是沒有鎖的真善,他所有的隻是一種最純粹的感知,喜歡的就是喜歡,敬佩的就是敬佩。對於他來說,若是他敬佩一個人,即便是死在那個人手中,他依然保持著那種敬佩。
就好比現在,舒月雖然是逼死他的人,可是憑著心中的那份喜歡,他一直不離不棄的守護在舒月的身邊,仿佛陰暗中的遊魂一般。雖然處境陰暗,卻帶著一種讓人感動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