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車的人玩玩鬧鬧,不覺時間流逝,趕到中午停車,已有四個人因為選了大冒險而被迫作小廝伺候其餘人等,口裏還不甘心的嘟囔,一定要在下午,一雪前恥。
少年心性,總是會為眼前事物所捕獲,忽略了未來。
似此走了又有十餘天,軍營終於到了。
之後的各種禮節,就不是他們所能接觸到的了,老老實實的被帶到一角的帳篷裏,被命令不得到處亂跑後,便再無人理睬,隻聽得遠遠笑聲傳來,還有演武場上的喧鬧鼓噪,眾人山呼萬歲,想必是有一場盛大的歡迎儀式了。
天漸漸暗下來,四周帳篷已經陸陸續續的點起了燈,獨獨他們這一座,沒有人理睬。初到時的新鮮感已經耗磨一空,此時剩下的,唯有對於自身命運的悲哀與無力了。幾人中,最為瘦弱的鳴音,已經窩在一角,開始了時斷時續的抽泣。洛向非挪過去,環住他,一下一下的撫著他的背,等懷裏人稍微安靜了一些,他側過身,看向莫雁望過來的目光,輕輕點了點頭。
莫雁了然一笑,剛要開口說什麼,就聽到一個腳步聲匆忙的向他們的方向跑過來。
呼吸似乎一下被扼住了,半掛在胸口,等待著宣判時分。
一行人被帶到了中帳,在門口擠挨著跪作一排,半晌沉默。
膝蓋跪得幾近麻木,洛向非剛想偷偷動一下,就被五皇子憑空出的一句話定住。
“顧將軍,這幾個孩子,可都是我一路收集來的,你看看,有沒有中意的,也算是我們相交多年的一點心意。剩下的交給兵士們散散悶也好。”
繼續沉默……
緩慢的移到前方人製造的陰影裏,洛向非深吸一口氣,抬起眼角看向上方。
主位上一共兩人,那個斜靠在椅背上的,自然是青王,上揚的眉角,俊逸的五官,半笑不笑的斜乜著右手邊上的人。那人倒也不示弱,若有所思的望回去。彼此之間暗波流動,不給周圍半分的插入空間,座下各位將領,就算有其他的想法,也沒有置喙的餘地。
就在可憐的針要再一次的被扔到地上,來證明空間的安靜時,一陣的刻意咳嗽拉回了大家的目光。
正與五皇子對視之人,聞聲轉過頭,剛毅的眼神,帶著一股傲然的氣勢,將在場各人一一掃過,所過之處,隻見頭頂一片。
洛向非及時低眉,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做了被槍打得出頭鳥。心裏卻止不住讚歎:這就是傳說中的顧華陽嗎?真不愧是久經沙場的大將,不怒而威,自然而然的便讓人肅容。
顧華陽的目光轉了一圈,最後落到了席位前排一個手剛剛從嘴邊放下的中年文士身上,看他對自己不著痕跡的搖了搖頭,心裏實在有些煩躁,若是別人也可應景敷衍,可偏偏是這個自幼與自己相識的五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青王——諾言,明知自己的想法,還要來插一腳,唯恐天下不亂的作派,隻怕再過二十年也改不過來。
打定主意,顧華陽說了自洛向非等人進來後的第一句話。
“蒙五皇子好意,你們八個,站起來,在屋內走一圈。”
拿我們當什麼啊?洛向非恨得直磨牙,卻不敢不聽,隨眾人起身,晃晃蕩蕩的在帳篷裏做團團轉。
所過之處,各位將領的表情可謂五彩紛呈,麵露色相的倒也有,更多的,隻怕是尷尬加一點鬱悶了,畢竟,與男子燕好,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的。
“同性戀的比例大概是多少?3%還是5%?”洛向非神遊天外,“不會那麼倒黴,都讓我遇到吧。”
盤算間,隻聽身後一聲冷哼“軍營重地,怎能容此等不男不女之人禍亂其中。”
“本王也是一番美意,段將軍這話說出來,實在讓人寒心呢。”上首之人探起身,臉上的笑意更濃,給人的威壓卻是更重。
帶隊的莫雁已經停下,領著一幹人退回了角落。
“末將也不過實話實說,若是衝撞了王爺,還請見諒。”那位段將軍無甚誠意的請罪。
青王卻沒有趁機下台的意思,言語越發犀利。
“本王可是奉旨勞軍,帶天賜宴,卻一而再的被人衝撞,將軍可是有什麼不滿?”
“末將不敢,隻是王爺既然自知職責所在,行事之前就更應多加斟酌。”這頭亦是迎頭趕上。
洛向非心中暗笑,不由多看了那位將軍幾眼,還真是熱血青年呢。
火藥味兒漸漸濃了起來,顧華陽無奈,隻得一聲輕咳拉回了在場諸人的注意力。
“軍營生活難道艱難至此?以至將軍和軍師均病體纏綿?”
顧華陽心中苦笑,知道青王的愛好之一,就是與段風寅抬杠,被自己打斷,自然不高興,最好的方法,就是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