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十餘天,又傳來消息,青王爺勞軍結束,即將動身回京。
明明不關他們這些小醫童的事,可將軍偏偏要擺什麼送行宴,而青王又偏偏記起了他親自挑選帶來的這些小倌,於是,一道命令撇下,他們要負責整個宴會的歌舞伴樂,於是,除了臥床不起的風揚,大家到了邊疆後第一次聚齊。
瞪著眼前的竹笛,洛向非滿頭黑線,他確實是學過,可是在小學六年級,荒廢了近十年的東西,怎麼可能在幾天內撿得起來,能勉強吹出音就不錯了。
“可不可以不要,換一種?”轉向莫雁求救。
莫雁笑笑,眼睛在幾個人中掃過,洛向非絕望的隨著他的目光一一看去:箏,瑟,琵琶,胡琴,叫不出名的xx,從沒見過的oo,這都是什麼東西啊啊啊~~~~
“館裏都會從小交給這些東西的,很多客人好這口,清茗你難道真的一樣都不會?”其中一人終於問出了大家心中疑惑。
洛向非語塞,“厄,嗬嗬,這個說來話長,那個…容後再續吧。”
“那你跳舞如何?”
“嗬嗬。”
“詞曲?”
“嗬嗬。”
於是,洛向非終被放棄,徹底淪為端茶送水的小夥計,伺候辛辛苦苦吹拉彈唱的幾位。
莫雁善舞,也許是年歲稍大的緣故,起轉騰躍之間,英武之風溢然,較之其餘幾位的脂粉氣,在肅整的軍營中,高下立判,自然被視為壓軸戲。而且,蒙青王爺親自點名,似乎在原來的妓館中,也是很有名的。
合適的舞蹈有了,配樂上卻有限,常年混跡南館,終是過於香豔,平日也就湊合了,可青王爺代天勞軍,送行宴上,還是要注意一些的。
洛向非雖然外行一個,但原來也曾作為武術隊的代表上台表演。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拿出幾支曲子來拆合重整,讓幾個人聽一聽,也能在過於柔媚的感覺中加入些許陽剛之氣,商量,譜曲,練習,時間也就如此這般的過去。
“莫雁?”洛向非迷迷糊糊中被身邊的動靜驚醒,抬眼,帳外尚是漆黑。
探過身去,手觸所及,具是一片冰涼,向外挪了挪,把猶自在顫抖的身子拉進懷裏,感覺他微微一僵,隨即鑽進自己懷裏,緩緩放鬆下來。
“現在已是深秋,就算是起夜,也要多披上件衣服,別著了涼。”洛向非掖了掖被子,“快睡吧。”
“嗯。”聲音有些嘶啞。
不會是感冒了吧,洛向非入睡之前不清楚地想著,手上有些濕,他去洗澡了嗎?洗…對了,明天應該把被麵拿出去洗洗,怎麼有股奇怪的味道?似乎聞到過的樣子,什麼味道呢……
未及思量清楚,人已沉沉睡去。
酒過三巡,席上之人俱已有了幾分醉意,絲竹聲起,交雜推杯換盞之聲,更是熱鬧的讓人頭痛。
尋了個空隙,洛向非將手中酒壺遞給了他人,自己偷偷的摸出了營帳。
以前,也曾與三五好友呼喝豪飲,大學畢業前的一次,更是鬧得出了格,吵得周圍鄰居招來了110才罷休,還曾埋怨過報警之人的小題大做,如今,方是明白了他們當初的感受。也許,這就是當局者與旁觀者的區別吧。
嗬嗬,果然報應不爽。
洛向非胡思亂想的往外走,不知不覺間,已到了營地的邊緣。
麵前,是一人多高的圍柵,躲開巡邏的士兵,偷偷溜到視角以外的角落中靜靜坐下,靜靜凝視著一牆以外的,無遮無攔的廣闊天地。那片天地,也許遠遠不夠安全,不夠舒適,卻有著他所有的向往——一個關於新生,關於自由的夢想中的未來。
“所以,”洛向非緩緩閉眼,又緩緩睜開,“努力變的勇敢一點吧,讓自己有足夠的資本去開始一個完全不同人生。”
艱澀難懂的文字也好,奇奇怪怪的各地風俗也罷,洛向非每天收集,記憶著關於這個世界的信息,營中的士兵來自五湖四海,見識也許不夠廣闊,卻足以用各自的語言零零碎碎的拚湊起他想要了解的一切。
也許,就在不久後,他就能夠掌握足以自保的能力,知識,行走在如今雖觸手可及,卻隻能遙遙相望的自由天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