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神話，天堂
夢亦非/文
榕樹經常會成為殺手，當榕樹的種子被風或鳥獸攜帶到別的樹木上，落進枝丫或樹皮的裂隙裏，就會發芽生根。那些幼小的不定根附生於寄主身上，慢慢地將寄主的樹幹包住，汲取了寄主營養的榕樹不斷地成長，直到不定根將寄主完全包裹起來，借助著寄主的樹幹以支持自己的發展，最後，榕樹長成參天大樹，寄主已成為它的囊中之物，卻因為過於負重和缺乏養份而成亡，這些絞殺榕也就成了獨立的大樹。
是不是讓你想起武則天這樣的紅顏殺手？
有了主幹後，榕樹會產生氣生根或支柱根……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樹就立在了南方的叢林中、街道旁或者江流之畔。那些氣生根與支柱根一方麵幫著主根支撐越來越龐大的樹冠，一麵幫著輸送水份與養料，也讓榕樹顯得“龐然大物”。就算南方樹木眾多，但榕樹樹寇之巨數一數二，加上它的暗綠色看上去似乎經曆了滄海桑田，所以它們往往成為村莊裏傳說與神話中的神木。在我的故鄉附近的堯人山國家森林公園入口處，有兩株隔河而望的大榕樹，路過那裏時，如果你好奇一下，當地人會告訴你那兩株榕樹一株是公樹，一株是母樹，它們以前是一對情侶，因為經曆了愛情慘劇之後變成兩株榕樹，隔河相望。據說一旦江水暴漲而碰到下麵一株母樹下垂的樹枝，下麵一個寨子就會發生火災……
而南方許多村莊內外，總有一些千年古榕，這就成了神樹，有著許多神話傳說，掛滿人們求福消災的紅布條，享受著香火的供奉而避免了刀斧之害——這就有如莊子筆下的那些不成材的神木了。榕樹之所以成為神木，就與他的天生蒼古和獨木成林有關係，因為人類總是敬畏時間和龐然大物。
獨木成林的榕樹，最知名的是“鳥的天堂”：在廣東新會縣天馬河的沙洲上，長有一棵500多年樹齡的古榕樹，樹高約15米，榕葉居然籠罩了20多畝的河麵，成為一片“水上森林”，這片森林裏出沒著成千上萬的白鶴、麻鶴、灰鶴和其它鳥雀。上世紀早期巴金在遊覽之後寫了《鳥的天堂》一文，這篇文章後來收進小學課本，於進在中國人的想象中那株榕樹就成了“天堂”。
從殺手到神木再到天堂，榕樹的生存哲學一再表明：隻要你“坐大”就會名言正順，哪怕你的根底並不光明磊落——這就是曆史的悲哀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