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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狩人們

艾格蒙托星係:狩人第四艦隊·旗艦“史卡爾卡伍號”——第四艦隊總司令畢博史·亞隆·涅雷姆·公子·涅雷斯讓自己的身體緩緩的坐到椅子上,並闔上了雙眼。

他正用自己的空識知覺感受某些東西。前方出現了一顆巨大的球體,他感受到這顆球體的形狀開始慢慢的扭曲,最後終於變成一個扁平的圓盤;突然,這個圓盤的兩麵又分別朝上下方急速拉長,馬上又變成了一支圓錐,隨著這支圓錐的高度持續伸展,它也變得越來越纖細,甚至細到變成一條長長的線。隨後這個物體就在圓盤與圓錐之間變過來又變過去,它的變形時間似乎有某種周期性的規律。

後來,它終於恢複成原來的球形並維持了一段時間的穩定狀態。然而,整個球體的表麵卻開始到處顫動了起來,似乎正準備向涅雷斯傾訴些什麼。接下來,有許多小圓球開始在顫動的過程中從球體上分裂出來。而且它們也來回重複著圓盤與圓錐之間的變形運動,並在涅雷斯的周圍環繞了起來。越來越多的小圓球一個又一個的從球體表麵冒出來,而那顆最大的球體在進行分裂的同時也逐漸變形,最後終於變成了一家來回揮動的觸手,而且觸手的前端也開始脹成了一節節的球狀物,並一截又一截的在空中斷裂。

現在,環繞在涅雷斯周圍的物體數量正不斷的增多。它們不停的在他四周反複變形、傾斜以及躍動。

最後,原本一直不斷分裂新物體的那顆球狀本體,它的大小終於和其他球體完全相同,而且也跟著這一大群物體在涅雷斯的身邊打轉。

這時候,這些物體的動作開始更複雜也更奇妙,仿佛在傳達著某種深刻的涵義。

正當他準備去理解這種涵義的具體內容時……

“涅雷斯,你在打瞌睡嗎?”一個聲音突然在耳邊響了起來。

涅雷斯慢慢的睜開了他的雙眼。雖然無數的物體還在他的空識知覺中漫天飛舞,不過呈現在視覺上的影像卻是他那位兄弟同時也是參謀長的涅菲的身影。

“誰在睡了?”涅雷斯回答。“現在是我的藝術鑒賞時間。”

因為涅菲似乎沒有打算要離開的意思。所以他隻好先從播放機那裏把自己頭環上的接觸纓拔下來、畢竟同時讓視覺與空視知覺感知不同的事物是一種很難受的感覺。

“沒想到你竟然會有這麼正經的興趣。”這回換涅菲將他自己的接觸纓連上了播放機的端子,並閉目冥思了起來。“不過這種東西也能讓你感動啊,我記得它應該還附有音樂資料才對。”

“難道你沒有欣賞純粹藝術的心嗎?對空識知覺藝術而言,音樂與視訊都是不必要的。”

“沒想到你竟然會有這麼平凡的意見,涅雷斯,就連我想反駁也不知從何說起。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綜合藝術。”

“以你那支離破碎的精神狀態而言,那種大雜燴的藝術最適合你了,涅菲。為什麼明明每一種藝術獨立起來就是那麼的美,但那些創作者卻毫不考慮地就將它們通通混在一起。”

“才沒有這種事,涅雷斯。素材的選擇以及組合它們的方式才是綜合藝術的精神所在。”

“話說回來,你是為了專程找我談論藝術才來打擾我愉快時光的嗎,涅菲?”

“很遺憾,我並不是為了這種事才來的。剛才有報告傳過來了。”

“是好消息嗎?”

“隻有你才會這麼想吧。不過,對以我為首的參謀們來說可就是壞消息了。”

“哼,看來連參謀們也受到你的不良影響了。沒想到他們的意見竟然會和你一樣。”

“我才是讓參謀團不受到你不良影響的人呢。再說,難道你不想聽聽看報告的內容是什麼嗎?”

“如果我說不想聽的話,你就會真的不讓我聽嗎?”

“也沒什麼不好。反正就算報告給你聽,你也不可能會想出多正經的意見。不然這樣吧,這件事就交給我們來處理如何?”

“不可以,告訴我。”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涅菲的表情突然嚴肅了起來。“敵軍艦隊已經通過琉列姆零一三門了。”

前方的空間出現了一幅平麵宇宙圖。隻見第四艦隊的占領區域已經大幅超越了由其他艦隊的所在位置所連結而成的前線,但位於突出陣地後方的區域卻閃爍著不祥的紅色光芒。

“這樣啊。那麼,他們打算要到哪裏去?”

“當然是‘天川門群’的中心領域,我想敵軍應該是打算要撤退才對。”

“什麼嘛,原來敵軍不是為了要圍剿我們啊。”

“敵軍的指揮官可是比你來得有常識多了,畢竟對方也很清楚這麼做是無謂的舉動。”

“真是遺憾。難得我從亞普提克星係那場戰役以來就開始對防衛戰上癮,可是目前為止我卻找不到再來防衛一次的機會。”

“難道你就是因為這種理由不顧我們的阻止,並執意將前線陣地突出到這地步嗎?”涅菲以略帶責備的口氣對他的兄弟說道,“你到底把自己對部下的義務當成什麼了?”

“當然,我還不至於會逞強到讓部下去做無謂的犧牲。隻要我們的艦隊能夠成為敵軍的攻擊目標,到頭來我們還是能將損害減到最輕。這一點我不是已經說明過了嗎?”

“你所指的應該是狩人艦隊的整體損害吧,但你自己可是第四艦隊的總司令。”

“我真替你感到悲哀,涅菲。難道你隻要自己沒事就行了嗎?”

“如果你心中的博愛主義已經覺醒的話,要不要幹脆站在敵軍的立場並替他們著想如何?”涅菲揶揄這位總司令。

“誰說我沒替他們著想了?就算敵軍無法取得最後的勝利,隻要他們將我們包圍起來,我保證過程絕對是既精彩又刺激。我甚至還打算在回憶錄裏寫下這麼一句話:‘那時候,我們甚至已經有了全軍覆沒的覺悟’。”

“你為什麼要那麼寫?”

“你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寫?”涅雷斯大吃了一驚。“雖然我早就知道你不但沒常識,而且個性也很差,但我還真不知道你的洞察力竟然缺乏到這種程度。當然是為了要……”

“讓那些讀到這段文字的敵人流下感動的眼淚,同時也讓對方借由認定自己的戰鬥並不是毫無意義的方式來保留一點自尊心,你該不會是想要這麼說吧?”

“什麼嘛,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害我剛才還很認真的擔心了一下。”

“老實說,我還真不敢相信你的心眼會壞到這種程度。”涅菲諷刺的說。

“我到底是心眼壞在哪裏了?”事實上,涅雷斯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兄弟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其實我早該明白的,你隻不過是以你自己的方式擔心別人而已。”

“那當然,不過我對‘以我自己的方式’這句話還是很有意見。”

“別太在意,這不太像是你平常會說的話。不過,算我拜托你好了,請你以後還是不要用這種方式來擔心我吧。”

“我以前曾經擔心過你嗎?”

“沒有,至少我並不這麼覺得。”

“看吧,所以你以後也當然用不著擔心我會這麼做。”

“聽到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話說回來,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

“這個嘛,如果讓後人留下我們隨隨便便就讓敵軍逃走的印象的話,我可是會很受不了。所以我看幹脆還是別在書中寫下關於這件事的任何記錄好了。”

“誰在跟你談論那個根本不可能會有讀者的回憶錄內容啊!我可是在問你該如何對敵軍艦隊的行動做出回應。”

“難道我就非得要對敵軍的行動做出回應不可嗎?”涅雷斯微笑著。”敵軍艦隊的航線上有我們的艦隊嗎?”

“沒有。補給線已經隨著前線逐漸拉長,所以在分艦隊之間的距離同時增大的情況下,我們必須先調度兵力填補其間的空隙。不過,你確定不追擊沒問題嗎?”

“你要我去追擊敵人嗎?”

“作戰參謀正對這個方案進行討論,我想等結論出來應該還需要一段時間吧。”

“叫他們停止討論,反正我軍的主力艦隊會去迎擊。我想你應該也很清楚,敵軍可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逃離這塊區域,如果我們還要去追擊的話,不就等於是在欺負弱小嗎?”

“敵軍的規模可還不至於弱到被稱為弱小的程度。”參謀長指出了涅雷斯的語病。

“那我們就更不應該前去追擊了,涅菲。”涅雷斯試著要說服他的兄弟。“在這種情況下,追擊隻是一種無謂的舉動。如果在這場戰鬥中有任何人犧牲了又該怎麼辦?我們可是會給讀者一種趕著讓自己去失敗的印象喔。”

“拜托你,請你別再提有關自己回憶錄的事情好嗎?”雖然涅菲這麼說,不過他並沒有進一步提出反駁的意思。“那麼,你打算不采取任何行動嗎?”

“我想還是先將這份消息向達爾瑪普星係的司令部報告吧。雖然司令部那邊可能早在報告真正抵達之前就已經知道敵軍的動向,不過如果他們提出抱怨的話,我就頭疼了。另外,命令還在後方的部隊,一旦遭遇敵軍艦隊就盡速退避,不要勉強迎戰。而我們則繼續先走一步,既然知道前方已經沒有主要的敵軍部隊,我們就更應該盡快前進。畢竟其他艦隊也會很快知道這個情報,所以我們所麵臨的競爭可是會更加激烈的。”

“你該不會是打算要成為第一個完成作戰目標的人吧?”

“當然,這可是這場戰役中最大的榮譽。”涅雷斯看著這位雙胞胎兄弟的側臉,此時他的心中正洋溢著相當充實的滿足感。“我說涅菲啊,我好歹也是有在替我們第四艦隊著想的。”

亞特利亞星係:狩人第一艦隊·旗艦“拉爾舒卡伍號”——在結束了一連串瑣碎事項的討論之後,參謀長克法迪斯千翔長回到了司令座艦橋上。

他看見那位總司令正一麵用她的單手手背撐住自己下頜,一麵漫不經心的眺望著前方的平麵宇宙圖。

克法迪斯也跟著將視線移到了那幅平麵宇宙圖上。平麵宇宙圖上顯示著代表敵軍艦隊移動路線的虛線,而這條虛線的資訊來源則是來自於駐留在各方麵的艦隊巡察艦報告,再由司令部將其彙整統合之後才描繪在平麵宇宙圖上的,由於需要偵察的領域遼闊到在聯絡上會產生時間差的關係,這條虛線並不能說百分之百的正確,不過它已經是目前手邊的資料中最正確的情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