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楨氣衝衝的推開王清在外院書房的門,王清正坐在書案前低頭寫著什麼,聽到聲音不由抬起頭來,等看到從外麵進來的王楨,不由皺起眉頭道:“你進來也該敲一下門。”
王楨走過去質問道:“父親,你要給涵哥兒定親?”
王清想著她遲早都會知道的,便放下手中的筆,從書案前走出來道:“是。”
王楨又問道:“定的是哪一家?”
王清道:“鴻臚寺少卿顏大人之女。”
王楨突然哼笑了一聲,道:“父親真是我和涵哥兒的好父親,當日想將我許給什麼都還不是的徐洧,如今父親已經是正二品的大員,讓自己的嫡長子娶一個從五品官之女。”
王清道:“娶妻娶賢,顏氏女並沒有不好……”
王楨卻打斷他道:“那不知父親想給泓哥兒定一個什麼樣的人家?聽說父親最近在跟左都禦史閔大人攀親家?”王楨諷刺的一笑,道:“嫡長子娶的是從五品少卿之女,嫡次子娶的是二品大員的女兒,父親對幾個兒子可真是公平得很。”
王清道:“涵哥兒和泓哥兒怎麼能一樣……”
王楨繼續打斷他:“當然不一樣,泓哥兒是你心愛女子給你生下的兒子,我和涵哥兒卻是算計過你,你憎恨的女子生下的孩子,當然不能一樣。”
王清隻覺得跟這個女兒根本是已是無話可說,不由道:“涵哥兒的親事我已經決定,你多說也無用。”
王楨同樣覺得跟這個父親無話可說,無論她說得再多,他那顆已經偏到十萬八千裏的心也不會回來向著她和涵哥兒,更不會為她和涵哥兒打算幾分。王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接著便轉頭出了書房。
她先去了外院看過涵哥兒,接著再進內院去看過王老夫人,然後便去了月姨娘住的院子。
妾室本是該跟主母住在一個院子裏,但因為蔣氏不喜姨娘,蔣氏便將月姨娘安排住了**的一個院子。姨娘不能住在院子的正房,所以月姨娘便住在那院子的跨院裏。
王楨進來時,月姨娘正坐在榻上做針線,見到王楨進來,她也不顯得驚訝,隻是從榻上站起來對王楨行了個禮,道:“王妃,您回來了。”
王楨對她點了點頭,然後月姨娘便將她引到榻上坐下。又讓丫鬟給她上了茶,然後親自端了遞給她,道:“奴婢這裏沒有新茶,都是一些陳年的舊茶,王妃不要嫌棄才好。”
王楨端起茶小小的抿了一口,然後便放下來茶碗,接著眼睛撇了一眼站在屋裏的丫鬟白菊。月姨娘會意,然後令白菊下去並關上門,然後王楨才開口道:“你之前說的不錯,我已經找到了當年在產房裏伺候的丫鬟紅杏,已經證實,當初我娘的死的確有問題。”
月姨娘道:“王妃不怪奴婢瞞著您這麼多年才好。當年的事,一來我也隻是猜測並沒有證據,二來我也怕自己說出不該說出的話來,會讓自己有了性命之憂。”
王楨道:“你放心,我不會怪你,相反,我還要感謝你告訴我這件事。但這件事你不要讓涵哥兒知道,涵哥兒身體不好,免得他受了刺激。”
月姨娘道:“奴婢知道分寸,這件事除了王妃,奴婢誰都沒有告訴。”說著頓了頓,又道:“我聽說四少爺要定親了,女家是小官之女。真是委屈四少爺了,當年夫人將我提拔成姨娘,本是讓我看顧您和四少爺的,隻是可惜奴婢不爭氣。奴婢人言微輕,卻是一點都幫不上四少爺的忙。”
王楨不想跟她討論這件事,便敷衍道:“這不關你的事。”說著又望了望月姨娘,見她雖已是三十多歲的年紀,但卻仍可見到眉眼之中難掩的絕色,便問道:“姨娘,你想不想伺候父親?”
月姨娘連忙擺擺手道:“不,不,王妃,奴婢如今已是人老珠黃,哪裏還有福分伺候老爺。”
王楨想著她十幾年了都沒能讓王清正眼看過她,如今年紀大了,再抬她出來跟蔣氏爭寵隻怕也是不成的,便也作罷。
王楨又在這裏坐了一會,接著便走了。
月姨娘一直恭敬的送她出了院子,然後才斂起臉上的恭敬,然後回了院子。
等回了房間,月姨娘看著空蕩蕩的屋子,隻覺得一片悲涼。她走到梳妝台前坐下,看著菱花鏡子裏照射出來的那張臉。雖然已經是三十多歲的年紀,但仍還貌美,隻是那雙眼睛裏已經失去了活氣,空空洞洞的,仿若死水一般。她伸手撫著自己的臉,湊近了菱花鏡,一點一點的仔細打量著。
白菊從屋子外麵進來,看到坐在梳妝台前的月姨娘,不由喊了一聲:“姨娘。”
月姨娘回過頭來,看著白菊問道:“你說我美嗎?”
月姨娘最近經常會問這句話,白菊對此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回答得也自然,道:“自然美,姨娘可是萬裏挑一的傾城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