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四月初一,王檀和周世瑛一同出門,但去的卻是不同的地方。
周世瑛去的是彭安侯府,而王檀去的則是西寧伯府。
等到了西寧伯府,西寧伯的世子夫人閔氏親自在垂花門前迎接了她。
閔氏與王檀的五嫂藺姐兒是同胞的親姐妹,算起來,王檀與她算是有親。兩人互相見過禮之後,閔氏便親親熱熱的挽過王檀的手,笑著道:“妹妹可長得越來越出挑了,你未出閣的時候見你,便覺得你跟出水的芙蓉一般,如今不過短短一個月,看你卻像是開放的牡丹,又嬌又豔的。可是夫家的水土更養人?”
泓哥兒和藺姐兒成親之後,王檀與閔氏見過幾次麵,但關係並不算有多親近。隻是閔氏性子如此,對誰都是自來熟的模樣。
王檀不大習慣跟閔氏靠得太近,笑著道:“姐姐說話向來最會甜人,一朵野花都能被你誇成國色天香,我可不信姐姐的這些話的。”說完便裝作去扶頭上的鬢發,將自己的手從閔氏的的手臂上伸開。
閔氏自然看得出王檀不想與她太親近,也沒自討沒趣的再次湊上去,隻是笑著道:“我說的可是真心話,妹妹反倒不相信了。”
閔氏是有心想要與王檀交好的。她的妹妹嫁給了王檀的同胞兄長,日子過得不錯,妹夫沒有好色的毛病,蔣氏也不像其他的婆婆盡喜歡給兒子塞通房,之前藺姐兒進門半年多,肚子一直沒有消息,也沒見蔣氏和妹夫對她有什麼不滿。就因為這個她對王家的人也高看了幾分,更何況王家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王檀的夫家亦是侯門勳貴,周世子又是年紀輕輕就做到了從三品將軍,這樣的人家很是值得她去結交的。
隻是王檀若不想與她走得太近,她勉強貼上去,反而不好。
想到這裏,閔氏卻不由歎了口氣。從前母親常常說她脾氣太硬太烈,以後嫁了人定要吃苦頭,又常常拿藺姐兒與她作比,她以前還有些不服氣,更時常吃妹妹的醋。但如今想來,卻不得不承認母親說的有些道理。
藺姐兒如今在王家沒有婆婆為難,上頭的妯娌是個綿軟的性子,平日除了照顧身體不好的丈夫,從不多管閑事也不生是非,妯娌之間相安無事,再加上藺姐兒在半個月前被診出有孕,連唯一一樁憂心的事也沒有了,藺姐兒可不是過得順風順水悠閑自在。再看看自己,上頭一個各種折騰的繼婆婆就不要說了,丈夫雖不會寵妾滅妻,但也不拒絕將各色美人收在房中,而最令她擔憂的是,成親幾年,膝下除了一個女兒,卻一直沒能再成功懷孕生下兒子。
女人沒有兒子傍身,到底根基不穩。若不然,她也不會在跟林氏爭搶中饋時,一點上風都占不到。而更令她擔憂的是,若是再過一兩年她仍是沒能生下兒子,林氏隻怕要發話斷了妾室的湯藥了。
要斷妾室湯藥的事情林氏早兩年就已經挑起話頭了,隻是伯爺和世子到底還沒有昏頭,知道嫡長子的重要性,不曾同意。但他們是嫡長房,以後更是要承爵的,不能沒有兒子。若她再不能有孕,隻怕伯爺和世子也要失去耐心了。
隻要能有孕,哪怕生下的是女兒,但隻要能生,總能生下兒子。伯爺和世子看著便也不會那麼急迫了,最怕的就是像她現在這樣肚子一直沒有消息的。她一度懷疑她是不是生大姐兒的時候壞了身子,可大夫說她身子好得很,一點問題都沒有。世子同樣焦心嫡子,也不少在她房裏過夜,可就是一直懷不上。
算來算去,都像是命,怕她命中注定過得就不如藺兒。
閔氏一邊想著這些事一邊招呼著王檀進了花廳。
歐陽二小姐的婚禮跟玉臻與應家大小姐的婚禮撞在同一天,彭安侯府雖不見多麼顯赫,但娶的是應家的嫡出大姑娘,各府人家總是要給應家麵子的,所以許多人家都去了應家和【彭安侯府吃喜酒,來西寧伯府的賓客並不算多,且來的大部分都是少奶奶一輩。
王檀在花廳裏看到了襄姐兒,很自然的便與她坐到了一張桌裏。
襄姐兒在三年前便與林家大少爺成了親,三年裏生了兩個兒子,幼子如今還不足周歲。
襄姐兒和倪姐兒都是在同一年裏嫁進林家的,妯娌兩人在閨閣中本就是密友,倒是沒有什麼妯娌矛盾,是難得的和諧一家人。倪姐兒也是三年抱兩,不過她生的卻是一兒一女。
西寧伯夫人林氏出自永寧侯府,西寧伯府跟永寧侯府是親家,按理永寧侯夫人該一起來的。但王檀卻隻看到作為林家大少奶奶的襄姐兒一個人,並不見永寧侯夫人。想來,她該是去應家喝喜酒了。
襄姐兒今日穿的是一件淺紫菊花刺繡鑲邊粉色對襟褙子,模樣氣質比在閨閣中時多了幾分溫嫻和沉穩。她將桌子上放著的核桃花生等一類幹果的攢盒推倒她的麵前,笑著道:“看你麵色紅潤嬌豔,看來在夫家過得不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