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坐會吧。”時賽花一邊打開紙包,一邊說。
“俺借你的,以後還。”利知見錢來了,心氣也平和了。
“不坐了,俺回了。”利知的伯母說完就走了,沒有人送一送。
“你彪呀!給你的錢,你還還什麼?”時賽花吼道。
“俺就是說借的。”
“那你怎麼就借2000,怎麼不多借點?”
“你不是說買彩電買冰箱就差2000塊錢嘛。”
“俺存的錢,是留著生孩子用的。可以拿出1000,其他的不能動。那冰箱你用什麼買?”
利知已經想到了自己計劃的另一部分,他底氣十足地說:“俺正在做四個‘靠邊站’的飯桌,桌麵是椴木的,桌腿是紅鬆的,料好,值錢,到集上一個能賣220塊錢,買冰箱就夠了。”
時賽花不再問利知什麼了,開始數起錢來。
利知想起了四個“靠邊站”飯桌還有桌腿的木料沒解決,他又來到屋外。
他看到東邊的兩戶門窗仍是緊閉著,屋裏也沒有人影。當他想到自己家的雙開門冰箱就差一半了的時候,勇氣和力量同時迸發出來,他快走幾步,彎腰去拽紅鬆方子。紅鬆方子被拽出一半時,好像卡住了,怎麼也拽不動了。
“大哥,拽啥呢?”利仁回來了,說完話後,臉上好像都是調皮的笑。
利知聽到背後的問話,一下子嚇得坐在地上,可手仍沒有鬆開紅鬆方子,囁嚅著說:“俺。俺想用它”
“哦!你要用呀。來,咱倆一塊拽。”利仁還沒等利知把話說完,就把雙管獵槍和兩隻兔子放在地上,彎下腰去幫著拽方子。
利知看到獵槍,嚇得都快尿褲子了。他坐在地上沒起來,也沒幫著拽。
“大哥,你也拽呀,我一個人拽不動。”
利知鬼使神差地和利仁一起把方子拽了出來。這根方子拽出來後,木堆有了空隙,利仁順便又拽出一根來後,問:“大哥,夠嗎?”
利知光害怕了,利仁說什麼他根本就沒聽見。利仁見利知沒反應,以為還不夠,就又拽出一根,又問:“大哥,這回夠嗎?”
“夠,夠,夠。”利知這回聽見了利仁的話,結結巴巴地答道。
“放到哪?”利仁兩手一手拽著一根方子,往利知家的方向拖去。
“就,就,就放在那。”利知迷迷糊糊指了下樹下他做木匠活的案子。
利仁返回身又把第三根方子送到了案子旁。
利知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指揮自己,是站還是走。
利仁把槍拿起,拎起兔子,對站著未動的利知說:“大哥,我打了兩隻兔子,晚上和嫂子一起到我家吃兔肉。”
利知臉這時才開始紅,不知是因為尷尬還是羞愧。他朝自家門口看了一眼,門是關著的,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沒被妻子看到。他長出一口氣,有力量邁動腳步了,他不好意思去做木工活的案子旁,而是回了家。
時賽花還在數錢,不知是第幾遍了。
利仁進屋後,看到三丫站在窗前笑,就問:“三丫姐,你笑啥呀?”
“我笑,我笑,”三丫笑得蹲在地上,“我笑鄰居大哥,拿咱們的木頭,我都看見了,他以為咱家屋裏沒人呢。”三丫把看到的都告訴了利仁。
“那有啥好笑的,不就是幾塊木頭嘛。”
“我不是心疼那幾塊破木頭,我是笑你把獵槍放到地上,他坐在地上就起不來了的樣子。瞧你,全副武裝的樣子,準把人家嚇壞了。”三丫指了指利仁腰間滿是子彈的獵槍子彈帶。
(小標題)哥仨吃飯
利仁換好衣服,對三丫說:“我收拾兔子,一會兒你去芸芸家和大哥家,告訴他們別做晚飯了,都到咱家來吃兔肉。”
“好。咱們都搬來五六天了,我也想到了應該把他們兩家都請來吃頓飯。請人吃飯,隻吃兔肉也太簡單了,我去再買點東西吧。”
“好,你去吧。”
三丫到芸芸和利知家,告訴他們不要做晚飯了,今晚到她家吃飯。
利仁在冰箱裏拿出一隻雞,他準備做小雞燉野生猴頭菇,這是他最喜歡吃的菜。
他把鹹大馬哈魚坯子,切成三厘米見方的塊,放在水裏泡上,為的是把鹽分泡掉一些,等蒸熟後略微有些鹹味即可。
三丫到了水產市場,專挑貴的買,六個頭的大對蝦,買了兩斤,半斤重的螃蟹買了十個,還特意買了一條魚。是什麼魚她也不知道,隻是聽賣魚的說,這是市場上最貴的魚,她就買了。
東西買回來後,三丫把東西往地上一放就準備進屋。
“三丫姐,你別進屋呀,幫我忙忙啊。”利仁見三丫想走,就急忙說。
“我啥也不會,能幫你啥忙。一會兒等你炒菜了,還會弄得我一身油煙味。”
“等一會兒炒菜時你再進屋,現在你幫我洗菜,這活兒你會幹。”
“洗菜,弄得我身上都是水點子,我不幹。你不讓我進屋,我就站在這裏,給你當監工。”
“姐呀,你真是我的祖奶奶。”利仁趁三丫不備在她肩上咬了一口。
三丫跟著“媽呀”聲一起躥進了屋。
“我給你幹點活,我放桌子。”三丫在屋裏喊道。
“好像椅子不夠,不夠,就讓芸芸他們帶來。”
“一,二,三……”三丫用手指著椅子,數著數;她又掰著指頭“一二三”數著吃飯的人數。
“椅子不夠,差兩把椅子。”三丫又喊道。
“不夠,讓芸芸他們帶來。”
“好。”三丫調皮地拉著長聲。
不一會兒,芸芸和利勇拿著兩把椅子來了,他們聽到了利仁和三丫說的話。
“來,我們來幫你。”利勇和芸芸洗了手後,給利仁打下手。
利仁也不客氣,他認為沒有必要和鄰居客氣,任由著他們能做什麼就做什麼。
三丫把六個杯裏都倒滿了“北大荒”白酒。
菜都擺上了桌。
利仁見利知夫妻還沒到,就對三丫說:“三丫姐,你快點去把大哥和嫂子叫來,告訴他們飯好了。”
沒出一分鍾,三丫回來了,氣呼呼地對利仁說;“我怎麼叫他們,他們就是不來,你去叫吧。”
利仁幾步就到了利知家。
“不是都和你們說好了嘛,晚飯到我家吃,你看你們還做什麼飯呢。飯我都做好了,就等你們了,快點快點,咱走。”利仁把時賽花正用著的液化氣的灶閥門給關上了,沒容她說話就把她拉到了自己家。利仁回頭見大哥沒來,就返回去叫利知。
“俺不去,俺在家吃。”利知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在家吃什麼呀吃,你給我下來吧。”利仁一下就把利知拽到地上,把鞋給踢了過來。
“俺不去!俺不去!”利知掙紮著,臉都有些憋紅了。
利仁不容分說,給利知穿上鞋,就給架走了。進了屋後,就把利知按在了椅子上。
已經被三丫按坐在椅子上的時賽花又站了起來。
利知掙紮著想站起來,又被利仁按在椅子上。三番五次後,利仁有些火了:“不就是吃頓飯嘛,多大個事!請你們吃飯,又不管你們要飯錢,又不是讓你們吃毒藥。瞧你們,吃頓飯,這個費勁呀!再想走,我就把槍拿下來了。”利仁指了一下掛在牆上的獵槍說。
這一招還真靈,兩人的屁股像灌了鉛似的,壓在椅子上不動了。
芸芸笑著看著利仁。心裏在說,都說東北人實在,看來是真的。瞧,請人家吃飯,怕留不住人家,就拿獵槍來嚇唬人家。
“都是鄰居,吃頓飯,沒關係;說說話,交流交流,多好。”利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