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鍾聲響徹四方天地,足足九聲,少年記得,老僧曾言:萬物俱滅,九九歸一。
如今老僧因舊日傷重而圓寂,九聲鍾響是對老僧的懷念!
但,此刻芭蕉城的官道,馬蹄聲轟響,一隊甲胄圍身,手提長劍、長槍的士兵正朝著破廟疾馳而來。
少年專注於閉口禪第一章的修煉:禁言!且少年謹言自出生就不能說話,何來言語之說?因此老僧認為,少年謹言天生擁有修煉閉口禪的優勢,且能化解少年的渾身戾氣。
三年前,老僧仁能初遇謹言的時候,才五歲的謹言獨鬥數名身強體壯的少年,雖渾身傷痕,但每一次反擊都能擊中對方致命的所在,若非力量受到限製,一招足矣擊殺滋事少年。
老僧仁能驚異,隨後發現少年謹言異於常人,且身上戾氣衝天,魔障已深,為化解謹言戾氣,本已身受重傷的仁能卻未能及時返回天音寺,反而留下來和謹言相依為命,識文斷字,苦讀古今,加之老僧未入佛門之前乃魔域弟子出生,為人處世之精沒少教給謹言,隻為謹言他日不可妄動殺念,否則生靈塗炭。
也因此延誤了治療的最佳時機,老僧仁能投身天音寺之前,乃是修為有成的魔道中人,數百年前就已成名,隨後遇其師,感化,投身天音寺。
奈何三年前遭遇舊日大敵,重傷,逃遁,路遇謹言。
謹言年少,但慧根十足,不能言、不能觀,但領悟能力遠非一般少年可比,無論是佛法的開悟、道家的玄妙,都是入木三分。
破廟前,甲胄軍士皆下馬。
“將軍,此地就是百年前關閉的蘭陀寺,鍾聲就是此地傳出。”一校尉下馬,對著一渾身金甲的將軍躬身行禮。
“我大周乃是玄域天道宗的發源地,自是容不得佛門張狂,圍起來,但有反抗,殺!”將軍冷聲開口,眾軍士齊聲唱若。
少年謹言仍在細細的體會閉口禪第一章,屋簷下本不斷鳴叫的鳥兒此刻似乎也不敢發出聲音,但破廟前的馬蹄聲將寂靜、祥和的氛圍打斷。
鳥兒驚飛而去,謹言起身,摸了摸腰間的匕首,臉上露出了詭異的微笑,潔白的牙齒森然無比,泛白的雙眼似乎看透了重重的圍牆,直接落在那位金甲將軍的身上,臉上,最後定格在那把劍上。
廟大卻殘破,容身之地很少,數十個呼吸,甲胄軍士將少年謹言包圍起來,都是神色怪異,因為大多軍士都認識這個孩子。
如今的謹言再也不是數年前那個戰戰兢兢的小少年,被圍在當中,卻不見色變,更不見驚懼,唯有一雙泛白的雙眼左右晃動,似乎看到了金甲將軍,眉毛微微跳動。
謹言在芭蕉城三教九流少有人不識,少年天障,不能言語、不能目視,左腿有殘疾,日間裏到處尋找吃食出沒於各大酒坊、酒肆之間,夜間大多棲息破廟,甚至軍士月複一月打賭少年謹言能否活過這一月,但年複一年,少年謹言仍是頑強的活著!
城中無良少年這些年來多有欺淩,靠著野菜、酒樓垃圾為生,加上鄰裏婦孺多有感傷,碰上了,接濟一些肉食和粗麵,這才勉強度日。
仁能大師曾想過讓謹言隨自己回天音寺,奈何謹言不願,因為芭蕉城就是謹言被拋棄的地方,老僧知道,這是謹言的執障,破執障的唯一辦法是去虛妄!遂留下來陪伴其成長。
五歲那年有一老婦曾告訴謹言,謹言初生,弦月夜,自己是被馬車中人拋落到城東路邊,後得知,新生兒左腳斷裂,有心人抱起,內有紋銀數百,照料數月,遂再次遭到拋棄,隨後吃百家飯勉強撐到五歲直到路遇老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