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殺人需要周密的計劃以便逃避法律製裁;實際上,我是靠狗屎運活到今天的,從來沒計劃過什麼,想動手就動手,萬幸沒失手過。
可是現在問題很嚴重,不是預謀殺汪阿姨有罪惡感,而是怕宏俊傷心之下一蹶不振。最重要的是,我堅持認為和汪阿姨屬於人民內部矛盾,那個不知名第三者才是首要謀殺對象。真折磨,我要怎麼調查出他或者她是誰?萬一人家才是宏俊真愛我是炮友可怎麼辦,立場瞬間就沒有了。
愁苦哇。
更愁的是,被中年婦女訓斥一夜沒睡,早上安慰出軌男子之後,我還要滿足八卦同事。剛進門沒來得及坐下,一堆不知死活的混蛋湊過來七嘴八舌問我昨天怎麼回事,為什麼上天台,為什麼被鎖起來?誰幹的!
老子要是知道誰幹的非擰斷他脖子,天台那鬼地方。
哦不對,人家問的是誰殺了小柔。
我才不說。
主任的出現非常不受歡迎,尤其是他又把我叫進辦公室談話。看著同事們依依不舍的目光,我下定決心:如果這孫子敢跟我找茬,就把他和小柔通奸的事情告訴警察。
沒想到主任也是找我去八卦,眼睛眨得像青春期花癡美少女,緊著問,你看那個修理工是不是很可疑,是不是,是不是?
是你顆死人頭!主任有特權嗎?在大辦公室和人民群眾一起八卦顯得很低俗嗎?非把我叫進來,以為我願意看你!
“主任,我記得當初交設計圖的時候,你問我為什麼在天台通道安防火門,還問我門上怎麼沒插銷和鎖……”
主任一臉便秘的表情,地中海開始釋放代表惱羞成怒的光芒。對付這種攀著女人裙角爬上來的廢柴,用專業知識砸死他最爽了。
果然他喊我出去,聲嘶力竭。迎麵碰上李德廣,他又來修理什麼?
我被他拉到樓梯間。
不會吧還來這,之前電梯故障頻發大家喜歡走樓梯,現在樓梯死了人群眾都心有慽慽地回去坐電梯。
一陣陰風,我往他身後虛指,李德廣驚恐萬狀,使勁抖肩膀。
“天氣真好。”別怕,我指的是窗外,不是你身後有鬼。奇了怪了,小柔是我親手殺的,你和主任一個比一個緊張。必有內情,大內情。
李德廣一改昨天的客氣疏離,像個老朋友一樣捏住我肩膀,手微微顫抖,“金森,謝謝你沒告訴警察我中間出去抽煙,我真的沒殺人,那女人自己跌死的。”
“沒事我知道不是你殺的,我相信你。”
天底下除了小柔本人,絕對屬我最信任你。
李德廣充滿感激地在我身上大力拍打,我趁機拉攏他:“怎麼說昨天也算共患難一把,今天晚上去喝酒,我請客。”
他詫異地望著我。
“怎麼了?李師傅不喜歡喝酒,那就吃吃飯好了。”
他苦笑:“昨天和你分開後,警察又問了我半天,不知道你那邊怎樣,我被當犯人審,出去吃飯,怕他們話多。”
“沒事,沒事。”我反手按住他的肩膀,“都在一起那麼久,要串供早商量好了。何況就是問問,咱倆誰都沒被拉回去就證明公安幹警都是孫悟空的眼睛狄仁傑的頭腦,不會誣陷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我沒好意思在一質樸的勞動人民麵前提什麼柯南金田一,那些說好聽了是無牌偵探,實際就是死神級別掃把星,走哪哪死人,比我還變態。
李德廣臉上表情錯綜複雜,估計是我的廢話太不合時宜,笑也笑不出,還不能不笑,怕得罪我。
兄台,世界上這麼多人,你怕誰都行就是不能怕我,因為我叫金森,你怕我就變“怕金森”。
說好晚上下班我去維修間找他,回辦公室一看手機,赫然連續十六個宏俊的電話。我有點不安,他從來不在上班時間打電話,現在一打十六個,不知道什麼緊急事件。
莫非真被我個烏鴉嘴說中,決不放過一個壞人的精明警察已經發現我謀殺小柔並且移屍的事實,他冒死通知讓我跑路的幹活。
立刻給他播回去。
宏俊在電話那頭語氣十分激烈:“那個維修工,他真名叫李廣德,身上有案子。廣西警方已經安排人來抓他了……”
“什麼,宏俊你冷靜一下從頭說。”勁爆消息,我急忙拿著手機進樓梯間。
宏俊無比緊張:“這次你們公司死人,我同事回來核對犯罪記錄,恰好廣西那邊也查到了。他現在用的是假名,真名叫李廣德,在廣西犯的是故意傷害致他人殘疾,還有個人命案子也牽連不清,準備抓他回來審。現在還沒和廣西那邊協商好怎麼抓。你千萬離他遠點,想到你昨天和他在天台幾小時我頭都要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