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氣一道(1 / 2)

仿佛自由下墜,上清劍旋轉著落下,每一次劍身劃過,肉眼可見的恐怖氣浪撕裂平靜的空氣。

夏闕在一瞬間仿佛感覺到,下墜的不是一把劍,而是一座山,帶著碾碎一切的霸道意誌。她笑了,嘴角勾勒出一抹刻薄而又淡薄的笑意,狐裘男人縱然看在眼裏,但在此時又怎能盤問她。他僅能驅使著劍下斬,若夏闕因此而死,他將永遠不能得知夏闕這時候的笑是什麼意思。沒有人能夠在施展了霸字訣後,收斂住下斬的劍,至少狐裘男人從未聽說過,甚至連他的師父,也絕不可能!

這或許稱得上是霸字訣的一個不是缺點的缺點,劍斬出,縱然千般後悔萬般揪心,也從未有能夠收回的劍。但出劍的人,有多少會在劍至半途時,心生後悔。

千軍萬馬踏過城池城門,繪著不知是什麼的戰旗揮舞,漂浮在半空的城池虛影喊殺衝天。上清劍落下了,在高空中沒有規則的旋轉,偏偏劍刃以剛剛好的角度下劈。

水一般的漣漪蕩漾在城池上,笙旗碾碎,城牆碎裂,人影破滅。下一刻,帶著霸字訣無上威能的上清劍直麵赤果果的霧狀長劍,霧狀長劍旋轉如同圓盤,表麵漂浮的一些氣霧被逼得逸散。

叮的一聲脆響,霧狀長劍倒飛出去,在石板上劃出一線深壑,停倒下去。上清劍下落的勢頭稍緩,夏闕看準時機,側步退開,上清劍重重地劈在她原本站立的石板,一劍粉碎。

夏闕緊緊盯著狐裘男人的眼睛,“不知閣下,這是算不算是我接下了你這一擊呢?”

狐裘男人在那粉碎的石板,和地板上的霧狀長劍來回看了幾眼,不知道他心裏想著什麼,有些勉強的說,“很好,以攻代守的壘字訣,雖然是取巧躲避,但也勉強是接下了我的霸字訣,我並不是個喜歡毀諾的人,阿虎。”

那獨臂大漢早在法陣消失,夏闕重新掌控霧狀長劍時,就躲在了高台下。他抬起頭,不太甘心的模樣,恭敬地說:“師父,徒兒在。”

“我們走吧。”

“是!”瞪了瞪數十米開外的老人和東方少兩人,獨臂大漢朝下山的路奔跑。大漢經過了他們兩人,一路帶起的煙塵讓東方少眯了眯眼,這超越常人的速度和健碩迅捷的奔跑姿態,讓他著實吃驚了一把。

“小哥。”老者突然叫他。

東方少的注意力一直在高處兩人上,一時反應不過來,這個小哥到底是他,還是獨臂大漢。所以他,也因為心不在焉,沒有應。

“小哥,發什麼呆呢?”老者抄起手掌,拍在東方少頭上。東方少捂著頭,滿懷怒意,“幹什麼呢?很疼的你知不知道!”

毫不留情的回瞪東方少的瞪視,下巴的烏黑長胡子被他粗熱有力的噴氣吹得飄起,老人說:“這是該罰的,與人說話而不理,這是莫大的無禮,老頭子我賞這麼一個頭槌算輕的。”

“好,好,老人家不要生氣。”想起剛才那兩把冰火雙劍,東方少服軟,“老人家有什麼事情,請說,我東方少洗耳恭聽,必定全神貫注地聽。”

“你等一下怎麼辦?”

“啊?”他才想起來,他在這場鬧劇後,應該怎麼辦。這真是個充滿挑戰性的問題,解差已經死了,雖然跟他無關,擺在他麵前的一條路頃刻間分裂出無數多條。但可惜的是,道路的盡頭不再是東方家若有若無,閃爍明滅的微弱希望,而是沉寂入無底深淵的黑暗。

羌州去也行,不去也罷,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官衙他是不可能再去了。揪心自問,東方少很想再回去那個嚴酷而筆直的地方,無論如何他都有機會,讓東方家東山再起。但解差已死,無論和他有無幹係,他都脫不了幹係。他能去哪裏,去哪裏都是死地,父親母親辛辛苦苦打下的家業注定無法再重新得到,即使再怎麼亡命奔波,昔日的地位和財富都恐怕離他遠去。

“小哥?小哥?”老人百問不應,心裏也有些生氣。抬起手又是一掌拍下,震得東方少頭暈目眩,跌落萬丈深淵。

老頭湊到東方少低垂的臉龐跟前,咧嘴一笑,他看出了東方少失落的心情,但他不知道少年為何而失落。他僅能以此滑稽古怪的笑容來嚐試一下能否鼓舞東方少,可偏偏奇怪的是,效用很大。這個稀奇古怪的老頭,滿臉蠕蟲般的皺紋,裂開嘴,裏麵是石磚剝落所剩無幾的城牆,露出的那個帶有討好意味的笑,至少東方少被觸動了。無關乎心情,僅僅是眼珠看到的東西觸發了臉部的肌肉,所謂的皮笑肉笑心不笑,東方少嘴角一翹,曇花一現般,哼地一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