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蒼恒古,世間變遷隻在彈指一揮間。
指尖觸摸著灰敗的城牆,懷想當年的輝煌……
“小莫將軍!將軍!”身後的軍曹大叫,將莫羽自悵然的思緒中拉回來。
他回頭,一不留神被一掌拍在肩頭,好重的一下,打得他朝前一栽,又被勾住,大個子咧著大嘴笑得誇張:“哇哈哈哈~~小莫少爺又在感傷啥捏?走!跟兄弟們樂去!”
“啊……老胡……”少年將軍尷尬的掙紮,臉紅,“晚了,得回營帳,不然讓我哥……呃讓元帥知道,少不得又要搭板子!”
“得了吧!大莫元帥才舍不得打你!走吧走吧!”老胡笑著,招呼身後幾個漢子一起半推半架的將少年推進了皓京城門。
“這皓京可是千年古都啊!當年可是天蒼國的國都呢!果然就是不同!看看這雕梁~~嘖嘖!”一邊走一邊品評,幾個大兵故做風雅的搖頭晃腦,引得莫羽搖頭笑。
“那是大齊以後的雕品,你少丟人了。”他笑,“過了千年,這城裏除了皇城遺址裏的那些碎磚,哪裏還有天蒼古物?”
“咳咳……”老胡幹咳兩聲瞪了少年一眼:“小莫啊~~你就不會給老哥留點麵子麼?”
“我想啊,可你有麼?”莫羽笑道。
邊上幾個老粗哈哈大笑起來,老胡哼了一聲,大手往莫羽頭上扣一下:“臭小子!”
皇權不再,風光依舊。
皓京依然是天華皇朝的重要商都,繁華如錦,尤其是入夜以後——
“啊……這裏,不好吧……”莫羽看著頭頂上的紅牌坊,臉紅。
“有什麼不好?你都十九歲了!難道大莫元帥從來沒帶你來過這種地方?”老胡哈哈笑道。
“我哥,我哥才不來這種地方!”少年為自己兄長爭辯。
“切——”一群男人朝他一齊翻了個白眼,“每次說要來這種地方,他是第一個讚成的!”
“可是……”
“少羅嗦!”
於是可憐的清純少年就這麼被推進了煙花之地,從此沾染煙塵,無法脫身。
玉扶欄,紅蓮帳,輕紗漫舞……脂粉花香,流逸春堂,他眼花繚亂,應接不瑕。
“小莫,快來看!有人在演‘天蒼華史’!”老胡忽然興奮的叫。
莫羽搖頭:“老本子了,到哪裏都是天蒼華史,就當年烈帝血洗四國那點破事,演了千年沒點新花樣!”
“哎!不一樣哎!你快看哪!那個妞真漂亮!”老胡硬拉著他來到舞台下,指著台上領舞的人道。
他抬頭,便看到台上的人……
劍眉下,一雙妖嬈嫵媚的眼,目光如流水般淡淡在場下淌過,眉間有一顆米粒大的美人痣,襯得臉上光彩無限。一身彩衣華裳,手握長劍,他演的竟是那千年前天蒼開國君主烈帝。
本以為如此柔美的臉不適合演那種滿手血腥的君王,卻不想他臉色一正,劍眉一挑,眼半閉半開微微一亮相竟然令台下眾人都倒吸一口冷氣,霸者之氣淩然而生。
樂聲激昂,邊上的舞者漸退,隻留他一人在台上,仗劍而立,鼓樂聲起,他劍勢一展,踏著鼓點灑出一幕劍氣雪光,台下掌聲雷動。
一舉手,一抬足,昂首向天,指點江山,這是舞,沒有台詞,沒有旁白,他的肢體便是最完美的故事,講敘千年前那個輝煌帝國如何在奇跡中冉冉而生。
隨著樂聲,時而冷酷時而激昂的舞動,他投入,仿佛自己就是那個人,那個千古奇皇。
“漂亮是漂亮……就是胸太小了……”老胡看著台上半天愣沒找出人家臉上的茬,然後很中肯的對人家的身材做了個總結。
“你眼瞎了麼?他是男的哎!”莫羽皺眉瞪他。
“什麼?”老胡眼瞪得老大,仔細看然後很惋惜的歎:“真可惜,要是娘們,今兒爺就要了……哎喲!”他突然痛叫一聲,捂住臉。
“怎麼了?”
“沒啥……被什麼毒蟲咬了一口……”老胡說著放下手,嘴邊腫起一個小小的紅包。
莫羽看了一眼,轉頭再看台上的人,卻已經退場了。忽然心裏一空,那人……似乎在哪裏見過?
“完了麼?”老胡見美人退場,立刻便開始分神,打算去找別的樂子。
莫羽搖頭:“不知道,你們去吧,我就在這兒看舞了。”知道他們來此的目的,想到給哥哥知道了一定要責罰,不過既然來也來了,就隨他們去吧……
老胡等哈哈笑著丟下他,瞬間作鳥獸散,各自尋花問柳去了。
台上鼓點再次響起,這一次,出場的是另一名舞者,一身玄袍,披散著發,大袖一擺跪地向天,雙手伸展開,鼓樂震天中,金甲天兵從天而降,在玄袍人的帶領下將扮演四國軍隊的舞者打倒,玄袍傲然舞動著,張狂而得意的神情表演得淋漓盡致,這是自古相傳的鎮國玄衣請天兵的片段,由於場麵華麗,所以幾乎上得了檔次的舞團都會拿這個做壓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