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莫羽已經不在,身邊是自己留在院中的啞仆,手中端著溫熱的藥汁,一臉焦急的看著自己。
皺著眉,將苦膽似的藥汁慢慢往下咽,目光突然停在床頭一塊小小的六角形的結晶體,看了一眼啞仆,端藥來的少女搖了搖頭。
揚了揚手,讓啞仆退下,門被關上,他伸手拈起那塊結晶,唇角一勾,笑了,眼窩裏一股滾燙的液體爭湧而出,掛了滿麵。
“莫羽……”他輕輕念著這個名字,將結晶放在口中,品嚐著慢慢散開的清甜,仿佛一切隻是一場夢,他是那個不肯吃苦藥使性子的明采玉,而他是那個在床邊黑著一張臉還耐著性子勸,最後偷偷在他床頭放一枚冰糖的莫羽,什麼都沒有發生,我們從來沒有分開過……
“聽說皓京那邊已經打起來了。”方鬱言看著半躺在藤椅裏麵沉似水的男人,淡淡道。
紅天香抬眼看了方鬱言一眼:“那是必然的事。”
方鬱言嗬嗬笑,拖了張凳坐到他邊上,“不過,出戰的人是莫羽,不是烈熵。”
“我猜到他會讓莫羽出戰,畢竟莫羽才是真正的傭兵王,何況他的身子也……”紅天香皺眉。
“那我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他去給莫羽擂鼓助威去了。”方鬱言笑著道。
紅天香一愣,坐了起來:“什麼?!”
方鬱言繼續笑:“你吃驚?不是正好如你所願?就算他是雷酒,能舞到戰鼓曲終,可是世人不知,戰鼓曲本就不是凡界舞曲,正統的戰鼓曲從九宮到一清,由繁入簡,由有還無,曲終人亡,萬相皆無,嗬嗬!所以自古以來沒有人敢跳完戰鼓舞,因為這一跳便是死亡之舞。”
窗外一抹黑影飛快閃過,紅天香淡淡看了一眼,轉頭看著依舊笑著的男人:“你故意的是吧?”
方鬱言嗬嗬笑而不答。
紅天香皺眉:“但願焰能盡快阻止他吧,畢竟我們兩個如今是凡身,要去也趕不及了。”
這話讓方鬱言怔了怔,嘴角的笑凝固了:“不是你算好了的麼?不是他一死便能升天歸位了麼?”
紅天香苦笑搖頭:“那個傻子!又是這樣,這兩個……兩個白癡!戰鼓終曲,萬相皆無的意思是——魂飛魄散!”
方鬱言的臉色青了。
“現在就指望焰了……我算是服了他們了,這次要是過了這劫,我也不管了。”紅天香歎道。
衝殺,滿目血腥。
他提槍,戰在最前方,□□過處屍如浮殂,慘叫聲不絕於耳,而他也已汗流浹背,抽空當回頭望了一眼高聳的千年古城牆,有那麼一瞬間幻覺,那裏似乎站著一個人以同樣的姿勢回頭望了一眼被城牆擋住的皇宮……
寒凜,你願意為烈熵死,那是你的事!我要為采玉活著,一定要為他活著!哪怕永不相見,隻要能跟他一同活在這世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