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穀底道路二十丈高的一處朝外凸出的懸崖邊,一名身穿黑色鎧甲,體型雄武,白發側風飛揚的老者,就像一株穿岩紮根的黑鬆般穩穩而立著,他左臂抱著頭盔,右手置在腰間佩劍上,目光漠然的俯視著穀中。
此今仍在穀中徘徊漸逝的話音,便是出自這名老者。
雖然因前方一具岩軀龐然大物遮擋的關係,席洛看不見老者身在何處,但剛才這一番話,他卻異常的耳熟,根本不用看便知道對方是誰。
這名老者,正是秦佢的父親,已任狼獠軍大統領一職三十餘載的秦幕。
印象中,這位老統領從來不拘言笑,經常板著個臉,雖七十好幾了,可脾氣卻依然異常火爆,屬於三言兩句不對就會破口大罵乃至挽袖揍人的類型,席洛記憶裏小時候去秦家玩耍時沒少被這老頭子訓斥過,暗地裏和秦香甚至還給秦幕取了無數外號,例如老黑臉,老爆竹,老苦瓜……
“哈哈哈——”
突地,一聲出自蘇莽的大笑聲將席洛從走神中拉了回來。
隻見站在岩軀龐然大物足前的蘇莽雙手環抱胸前,仰頭望著秦幕所站的懸崖,裂嘴冷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隻老狗在亂吠,你既然知道老子是巨兵玄者,就該清楚,你帶來的這些廢物,永遠也不可能是老子的對手!”
“沒錯!”
秦幕不僅不惱,反而認可了蘇莽的話,依舊麵無表情的沉聲道:“巨兵玄者,尋常人自然無力對抗,饒是我狼獠軍精銳兵士,至少也需派出千人以上方能與之正麵周旋,若想獲勝,還需再增一倍。”
“你知道便好!”
蘇莽囂張氣焰更漲一籌的譏笑道:“那你這隻老狗還敢現身,莫非真是嫌命長了?又或是你知道秦家必亡,因而準備說完便跳崖自盡?”
“蘇莽,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懸崖上,一改往日常態的秦幕那雙眼角布滿皺紋的深邃老目微微眯了些許,神態漠然的又道:“巨兵玄者,固然淩駕於凡人之上,可你也別忘了,在真正的巨兵世界,像你這般的存在,確如螻蟻一般,不堪一提。”
蘇莽神情頓時一滯,旋即麵色陰沉的道:“那又如何?這裏不是凔原,也不是六州,更不是四域,隻不過是一處孤立滄海已被徹底遺忘的窮壤之地,你們秦家隨同席家遷徙到此地三百餘年來,又曾見過幾個巨兵玄者?”
“老子也懶得再與你這老狗廢話,今日隻需將你們屠盡,老子便能繼續享受榮華富貴,真正的巨兵世界如何關老子屁事?反正在這個地方,我蘇莽便是最強的存在!”
蘇莽冷笑著道了一句,旋即收刀入鞘,霍然閉眼。
“呼——”
平地升起一陣卷動的強風。
坐在馬車內的席洛,隻見從空中降下一道如煙似縷的土黃色光華,光華迅速纏繞蘇莽全身後,好似將其吞噬了般,徑將蘇莽從原地帶走消失不見。
這時,原本一動不動的土黃色岩軀巨兵,好似突然從沉睡中蘇醒過來,龐大的身軀微微動了動,並抬起了那僅能辨識出一點點似人麵部痕跡,非常粗糙而坑窪不平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