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模糊關係
他真的生病了！
莫凡真是氣憤他的烏鴉嘴啊，沒事咒自己幹嘛？淋那麼久的雨能不生病嗎？
她堅決認為自己有很大的過錯，要是自己昨天態度堅決一點，不縱容他任性，也許他就不會病重地連工作室都不去了。教授還等著他畫的圖呢，莫平一邊焦頭爛額地接著爛攤子，一邊囑咐她趕緊去找人。
至於連手機都關了嗎？
莫凡站在昨天才剛光顧過的小公寓麵前，忐忑地用拳頭捶打著自己的手心。許久，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緊張地伸手按下門鈴。
四周靜悄悄的，一點反應都沒有。她耐心地等待著，堅持他已經聽到了，隻是正舉步艱難地挪過來給她開門。
果然，在等了十分鍾之久後，門緩緩打開了。
程燁沒想到她竟然沒有離開：“你還在？”他掙紮了好久才來開門的，以為她早不耐煩地離開。
莫凡沒有理會他僵硬的臉色，笑嗬嗬地拍拍袖子沾上的牆灰，晃晃手上的袋子，語氣柔和：“我帶了吃的給你！”
“你怎麼沒走？”他不讓路，沒有準備讓她進來的意思，除非先回答他的問題。
她無奈的歎氣：“你生病了，而且手機又關機，叫大家怎麼找你呢？”雖然朋友眾多，可是他冷漠地隔絕外來的一切關心，連朋友都不可以，“這個時候，你更要開著手機才可以，大家都很關心你！”
她趁著他發愣的當口，成功得閃進屋內，看著二次光臨依舊空空如也的客廳：“你看醫生了沒？有買藥嗎？吃了沒有？”
“沒看醫生，沒開藥，沒吃藥。”他簡潔地回答完，利落地回到臥室翻身上床，緊閉著雙眼，看起來真的很疲倦，很虛弱。
就知道他會這麼說！
莫凡生氣地狠狠瞪他一眼，將裝著食物的袋子放在桌上，翻身找著包包裏帶來的藥，然後是插著飲水機燒水的聲音，再到廚房裏乒乒乓乓地找碗筷，再是水龍頭呲呲的流著洗碗的聲音。
總之，她就是想弄得他不能睡覺。
程燁坐在床頭，看著她端著熱騰騰的粥小心翼翼地走到自己麵前。他的眼睛此刻沒有一絲銳利，甚至看起來有些迷茫，下巴上又新冒出來青色的胡渣，嘴唇幹燥地快要裂開。
這樣的程燁還是第一次見到，一點殺傷力都沒有，像個孩子。
莫凡輕輕笑著，好脾氣地將粥放在床頭櫃上：“先把粥喝了，再吃藥，好嗎？”
他不置可否，看著她正在努力研究藥物說明書的側臉：“莫平叫你來的？”
“是啊！”不疑有他，她含糊不清地應道。
“切，害我高興好久，以為你是關心我才來的！”他露出沮喪地表情，端著粥大口大口合起來。
“行了吧你，裝什麼裝啊？要是你真高興，剛剛為什麼不給我開門，讓我在外麵等那麼久？”莫凡忍不住白他，就會裝模作樣。
“我怎麼知道是你？要是知道是小凡，我一定馬上去開門的！”他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將空空的碗放在旁邊。
“少來了，除了我還會有誰來？”沒有人敢擅闖他的禁地。
“生氣了？”他莞爾地挑眉看她。
“放心，我沒這麼小心眼！”她涼涼地回答，按說明書取出藥片，然後一股腦兒倒進他手心裏，“吃藥！”
“好多啊，又不是吃糖！”他看著手心一大堆紅紅黃黃的藥片，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不會沒吃過藥吧？”莫凡眯著眼睛，狐疑地看他，越看越覺得他還像個孩子。
“很少生病。”他笑著聳聳肩，此刻看著她的眼神很清明，“隻是發個燒而已，我身體很好，可是……卻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照顧我哦！”他的語速輕緩，話音上揚，帶著一種似有若無的調侃和自諷。
莫凡聽得出來，但是沒有回應他，起身將碗拿到廚房裏衝洗，然後折回來：“你睡會覺吧！晚上再吃一次藥，應該會好一點了。”
“你要走了？”他皺著眉，突然變得緊張。
“不！”她輕笑著回頭看他，那抹眼神安撫了他的情緒，“我等你睡著了再走！”
程燁鬆口氣，看她怡然自得地拿出書靠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嬌柔，美麗，可愛，倔強，偶爾有些粗魯，時不時還會夾帶幾句髒話，莫平說的沒錯，她不是他見過最漂亮的，也不是最聰明最溫柔的，可是那張靈動的臉就是莫名地吸引著他移不開視線。
她彈著琴時的陶醉，她看著書時的專注，她氣憤時眼睛裏跳躍的小簇火焰，她傷心時緊皺的小小眉頭，每一個輕顰淺笑他都沒有忽略，深深地烙刻在心靈深處，甚至連那些粗魯的髒話都變得那麼可愛，讓他欲罷不能地逗她。
她變得那麼重要，完全超乎他的想象，幾乎占據了他所有的心思，程燁已經深切地意識到，這或許就是愛，可是他不能確定，這場還沒有開始就能預料到該草草結束的戀情，真的要投入嗎？
到時候能毫不留戀地抽身嗎？他舍得的嗎？
陽光依舊明媚，籠罩著她一動不動地身子，像一幅雕刻進記憶中的畫，占用了他腦海中所有用來讚美的美好詞語。睡意漸漸籠上，他抵不住藥物的侵襲，沉沉墜入夢鄉……
或許，他不應該放棄，這樣子的女孩，一輩子也許隻有一個……
時間飛快，一眨眼便快到了學期末，又是一個周末的早晨，陽光燦爛，把早晨的寒意漸漸逼退下去。
“莫凡，我先預約，今天你的一整天都是我的哦！”依依穿戴整齊，站在莫凡書桌旁，一雙七寸高的細跟緞麵皮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瓷磚鋪的地麵，聲聲清脆。
“為什麼？”莫凡從書中抬起頭，看到她藕色的針織小連衣裙，襯得她嬌俏可愛，甜美迷人，忍不住笑彎了眼，露出了些許揶揄的神色，“打扮得這麼靚，要去見老相好嗎？”
“沈莫凡，你欠揍是不是？”依依撓了她一下，“怎麼和學長呆久了，嘴巴也學得這麼壞？”
莫凡將書翻過身，重重敲在書桌上：“你才欠揍吧，沒事提他幹什麼？”她好不容易能靜下心來看一會兒書。
“嗬嗬，惱羞成怒了！”依依絲毫不畏懼，心情一點也沒受影響，“別看了，好戲快要上演了，精彩不容錯過啊！”她喳喳呼呼的，搞得激情昂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