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現在,胖子也還是感覺不實在。在空閑下來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會想,或許我一會兒一睜眼,自己還是躺在自己的那張標準單人床上呢!
“房子我們不買了!”胖爹石破天驚。
“什麼?”胖子果然驚得掉下地來。
原本架在沙發扶手上的腳掉下地了。
“哈哈哈哈。”惡作劇得逞的胖爹張保國滿足了自己的惡趣味:也算小小地報複一下這兩天胖子給自己的“驚喜”。
起碼到目前為止,那還絕對是“驚”大於“喜”。
“你知道村裏現在的村支書是誰嗎?”胖爹賣關子。
胖子不買帳。
“就是我們家原來的那個鄰居。”胖爹不和兒子計較。
其實張保國的這種說話模式隻是多年來的慣性使然。
在社會上混到上位的,哪有那麼簡單。
所以倒也不是和兒子斤斤計較的意思。
“他答應給批一塊新的宅基地,同時希望買下我家的那個老宅,我同意了。”胖爹緩緩地說。
“那新宅基地批在哪裏?最好是離其他人遠一些。”胖子說。
“這樣啊!”胖爹一愣。
“這個當時我沒考慮到,”胖爹自我檢討:“我還想著說小隱於市。”
“明天我們一起去看看,現選吧。”胖爹馬上提出補救措施。
“你德江叔叔下午去省城了。”胖爹張保國在吃晚飯時有意無意地說了一句。
胖子含糊應了,也不在意。
就是你老人家的那話,我該幹什麼幹什麼,這不相幹的閑事,我還真管不著!
第二天一早胖爹和局裏打聲招呼,也沒叫車,因為胖媽也感興趣,一家三口出門打了個車,直奔金山村而去。
金山村的村委會是這幾年新建的一幢二層小樓,距公路不遠,出租車直接把他們拉了過去。
結了車費剛一下車,從窗戶裏看到他們的村支書就迎了出來。遠遠伸出雙手,大笑著說,“歡迎張局長來指導工作!”
“豈敢,豈敢”張保國連連擺手:“治下小民,父母官當麵,哪來的什麼局長?”
“哈哈!”村支書雙手緊握張保國:“你我分屬兄弟,這麼說話就太見外了,還是兄弟相稱吧!你是老大哥,可不能不讓我這個小弟呀!”
二人雙手相握,相視而笑,俱都歡喜不已。
胖子在一邊說:“我靠!搞的像是外交會晤啊!起碼也是省領導的架構吧!”
胖媽在一旁就笑的合不上嘴。
茶過兩杯,寒暄已畢。
“既然老弟這麼實誠,老哥我也就不矯情,有話我就直說了。”張保國笑眯眯地開口了。
“大哥這是說的哪裏話來?有什麼話,還有兄弟間不能說的?”村支書也是咪咪笑地回話。
“要說老爸是老狐狸,他畢竟也算官至副局長,好歹也是副縣團的架子;可村支書這絕不遜於老爸的老狐狸怎麼才是這麼個不入流的村幹部?”胖子在一邊自己嘀咕:“看來應該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我在村裏不會常住,主要是閑暇時回來躲躲清淨,沒事種個菜啊,養養花啊什麼的,所以我想找個僻靜些的地方。”張保國終於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這樣啊!”村支書有些為難了:“按說大哥的要求,做兄弟的應該滿足。可是現在村裏的宅基地是統一規劃,所有新批的地都在一起。如果一定要找僻靜的地方,那可能還真不好辦。”
“僻靜的地方有,要多大有多大,就是種菜、養花就不行了。”進來續水的小通訊員也是張家子弟,這時也不見外地插話。
“你說是哪裏?我這麼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村支書的臉色一下變的異常難看。
“你知道的,”小通訊員兀自不覺:“村頭山穀裏的那片亂河灘嗎,就是那裏鬧鬼!”
“哦,你說的是那裏呀!”村支書這下笑了。
“這小子,還以為他要給我上藥呢!”村支書噓了口氣。
“啊,那裏我也有印象!”胖爹眼睛一亮,“那裏也行啊!”
亂河灘是金山村以前一條小河十多年前幹涸後留下的,四麵環山——都是那種不長樹、不長草的石頭山,其實原本整條河就是穿行在山穀裏的。現在的麵積倒是不小,大約有幾十、近百畝,但隨山勢帶狀分布,很不規則。也曾有人試圖在這裏墾荒,但地表全是鵝卵石和碎石渣土,既不能當沙子用,也還不是土,連草也不好好長,根本無法種植任何農作物。前幾年修路,當時曾用推土機把這條河灘整體下挖一尺有餘取石,下邊也還是和地表一樣。有人發狠挖了一米多深,硬是還沒有見到土層。到後來,路修完了,這裏就又荒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