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之所以搞得看起來這麼古怪,是在等下個月縣裏的一位副書記交割離任。他老人家其實應該在兩月前就到齡離職給孟太平挪位的,但因為他想要安排小兒子的工作還未得到落實,所以硬是讓他給拖到了今天。
應該說,孟太平現在已是準縣委副書記了。
孟太平當然不認識什麼郭六,聽都沒聽說過。
二人在樓門口客氣分手,各自登車。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不可說就是不可說。”李高山在車上閉目冥思:“有意思,有意思,好一個非常道,好一個不可說啊!”
返家後的李高山副縣長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的堂弟、石崖鄉副書記李英明打了一個足有三十分鍾的電話。
打完電話的李高山,兀自在書房獨坐半晌,才陰著臉出去吃飯。
整個晚飯期間,李高山的老婆、兒子愣是沒敢多嘴說一句話。
當晚,石崖鄉副書記李英明親自登門拜訪了郭老漢,及其愧疚地告訴他,因為現在家裏急需用錢,所以前些天“借給”郭老漢的那一萬塊錢,今天務必請郭老漢歸還。
不明所以的郭老漢滿頭霧水。
前些天李英明是“給過”郭老漢一萬塊錢,但那是用來“參股”郭老漢的雕刻廠的,並且要占四成的股份。
郭老漢當時就急了,自己的雕刻廠看著沒什麼,但設備、產品和原料,按市場價怎麼也不會低於二百萬!但李英明當時扔下錢就揚長而去了。
莫名其妙地郭老漢畢恭畢敬地把那原封未動的一萬塊“還給”了李英明。
李副書記在再次非常誠懇地表達了自己不得已“不借給錢”的歉意後,在郭老漢和兒子郭六送到大門外時,還一再神完氣足地說:“請留步!請留步!”
再次徹夜未眠的郭老漢父子是第二天在好心人曲曲文書的指點下才恍然大悟的,知道這次原來是縣裏的孟書記給自己主持了公道,而那天來找自己刻碑的,原來就是和孟書記一起來的親外甥!
知道“真相”的郭老漢是後悔不迭:早知道,當時就該給孟書記去好好道謝一番啊!
滿懷感激地郭老漢和兒子郭六本來是準備當天就進縣城感謝孟書記的,但被曲曲文書攔下了:孟書記自己都和人說了,不認識什麼郭六,你們這去了,不是給他找麻煩嗎?
郭老漢恍然大悟:這孟書記是做了好事不求利,不揚名啊!人家都沒和自己照麵,就把事情辦好了,而且事後也不找自己,這是不求回報啊!郭老漢感慨,現在這樣的幹部,太少了啊!
心懷感激的郭老漢不僅對原本印象惡劣地“曲四眼”曲曲文書觀感大變,更是當眾抽了自己兩個耳光,發誓說:“如果以後再說政府的一句壞話,那就不是爹生娘養的!”
這裏胖子雖然不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但聽完郭老漢父子的感激之詞,隱約間也感到是鬧出了烏龍,有了誤會,急切間偏又不知如何是好,一時間也是五味雜陳,不知是什麼味道。心裏直說,這事須給小舅說過才是。
當下胖子受邀去看自己的那塊“雙龍道字碑”。郭老漢說,整個雕刻都是手藝最好的自己和兒子郭六親自動手,沒有用過一個徒弟。
咋聽此言,胖子還感到好笑,心道誰說農民沒文化的?你聽聽人家起的這名字,既威風,又切題,實在是妥帖到極點,可比自己那個“大門”的稱呼強了個百倍、千倍。
但有一條,也不知是不是吹牛皮,好聽不中看。
待到胖子見了東西,幾乎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兩條足有三十公分粗、磷須俱全地五爪巨龍環繞在整體小了一圈的石頭上,龍尾拖地,兩顆龍頭卻一左一右地從石塊背後繞到石塊頂端,從石頭正前麵半垂下來,兩張開合的巨口下麵,正是那個飛揚跋扈的“道”字。石頭背後卻是全文篆刻了老子的《道德經》一部。
胖子臉色當下是要多難看又多難看,他已經看明白了,這塊石頭為了刻那兩條三十公分地騰龍,整體縮小了有小兩米!現在成品石雕高度變化不大,還有兩米的樣子,寬卻連龍算上也隻剩不到四米!
胖子現在可真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這可是那唯一入陣的“大門”啊?難道就這麼給毀了?
胖子恨不得打死自己:沒事出什麼餿點子,怕有人懷疑,在石頭上刻字,你說那麼大的院子,我放著當假山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