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人生如戲(1 / 2)

成鬱聽著林清的話,半天沒有開口。林清說完之後自己也沉默了許久。整個人幾乎都沉浸在回憶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我會心甘情願伏法的,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們能幫我一個忙。”

他說的是“你們”而非“你”,也就是說這個忙並非成鬱一人之力就可以完成的。當然,實習生成鬱也不敢擅自做決定,“什麼忙,我幫你傳達給組裏的人吧。”

“謝謝——”

“快走,他就在自己家裏。”臨羨一麵快步走著一麵呼喊著緊跟在他背後的穆弘毅。穆弘毅受這緊促的氣氛所影響,也不由得加快了腳步,連帶心跳都加速了。他們現在前往的地方是林清的住宅,不久之前,他接到了臨羨打來的電話,說同伴跟蹤林清的過程中被林清發現,並且被綁架,現在他要求穆弘毅去見他,否則不會放了臨羨的同事。穆弘毅雖質疑第八組的辦事能力,但他並非是見死不救的人,身為警察的天性,使他毫不猶豫地跟著臨羨趕到現場。

林清住在一個頗為高級的住宅區,臨羨和穆弘毅二人進入小區時還受到了一番懷疑,最後是林清打了電話給保安才放行的。他們二人好不容易才找到帶著院子的一棟獨立別墅,臨羨才要去按門鈴,門便自動打開了。

穆弘毅先走了進去。房間裏收拾得整整齊齊的,不大像一個獨居男性的住家,穿過了玄關短短的走廊,就看到林清坐在客廳的沙發裏,一身白色襯衣,灰色的西褲,合身的剪裁襯得他優雅而俊美。

“你來了。”林清翹起唇角微微一笑。

“把你抓到的人放了。”穆弘毅沉聲威脅,麵上表情帶有隱忍的痛苦。

林清一聳肩膀,說,“我可以放,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隻見林清手指輕輕搭上下唇,眉眼彎彎透出一股子狡黠,“一個吻。”

穆弘毅顯然有些錯愕,還重複了一遍,“一個吻?”

“對。”

他不是沒想過林清會開條件,但是他想到的幾乎是什麼放他走,或者要錢之類的。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會開出這麼一個條件,從而顯得自己庸俗不堪。十六年的時間,自己似乎變得太多,不再是以前那樣純粹。

一個吻。當初他們之間的親吻,甚至更親密的動作都習以為常。兩人契合度也極好,默契得猶如心靈相通,可如今呢?他們還能吻下去嗎?

“如果我拒絕呢?”

“嗬嗬。”林清失笑出神,明朗的笑容賞心悅目,令穆弘毅的心跳都亂了,林清說:“你還是沒變。”他站起身來,“我要的,是你的命。”

穆弘毅呼吸一滯。

“緊張嗎?”林清慢慢拿出一把□□。漆黑的槍身反射出來的金屬光芒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黑洞洞的槍口直接對準了穆弘毅,“弘毅。”

他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穆弘毅幾乎在同時也拔出了槍支。兩人對立站著,距離不近,卻好像沒有人能混入其中。

“你從以前就反應很快。”林清讚賞道,笑中帶上一絲甜蜜,“每次我自以為能反攻的時候,你總是能成功反擊。”

穆弘毅笑不出來。他不能理解林清,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笑著,還能回憶舊時甜情蜜意的時光。

“放心吧,弘毅。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死去的。”林清慢慢收起了微笑,劍眉輕輕皺起,“我哪兒舍得你一個人呢?對吧。”

對的——這是穆弘毅想要回答,卻無法說出口的話。他眼前的青年一如二十年前他們初遇,也仍然如同那時令他心動,但是他無法跨越那道鴻溝。任何人都無法。

他是殺害了自己雙親的凶手。穆弘毅對自己說。記得以前他也曾經這樣舉著槍,對準了林清,嘶吼地叫他滾。而林清呢?在自己的槍口下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並且擁抱住了他。那時他心裏充滿了罪惡感,卻依然丟下了槍,狠狠吻上了林清的唇。戀人的唇總是甜如蜜糖,隻有那一次苦如黃連,但是他無法放手。

後來才發現,苦的並不是林清的雙唇,而是自己的眼淚。那天晚上他們瘋狂地做♂愛,林清始終一聲不吭地接受著他的索求。

第二天醒來時,林清已經走了。冷冰冰的另一半邊的床昭示著主人早已離開。穆弘毅幾乎可以想象林清是如何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離開這個他們經營了四年的愛巢的。

他走了之後,思念無法抑製,而雙親被害的仇恨也如山一般壓在他的肩上令他幾乎不能呼吸。愛意與恨意交織成一道無形的枷鎖將他牢牢拷住,無法逃離。有天回家,他看到他留下的未曾帶走的白大褂,竟鬼使神差地穿上了,被他殘留的氣息包裹著,就像兩人合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