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爺在外聽了,暗暗切齒咬牙,道:“這兩個無恥無羞、無倫無禮的賤徒,又在這裏設謀定計,陷害好人。”就要進去,心中一轉想:“不可,須要用計。”想罷,轉身軀來到門前,高聲叫道:“無量壽佛!”他便抽身出來,往南趕行了幾步,在竹林轉身形隱在密處。此時屋內早已聽見。吳道成便立起身來,到了院中,問道:“是哪個?”並無人應。卻見轉身門已開,便知有人,連忙出了板牆,左右一看,何嚐有個人影,心中轉省道:“是了,這是胡和醉了,不知來此做些什麼。看見此門已開,故此知會我們,也未見得。”心中如此想,腳下不因不由的往南走去。可巧正在蔣爺隱藏之處,撩開衣服,腆著大肚,在那裏小解。蔣爺在暗處看的真切,暗道:“活該小子前來送死。”
右手攥定鋼刺,複用左手按住手腕。說時遲,那時快,隻聽噗哧一聲,吳道成腹上已著了鋼刺,小水淋淋漓漓。蔣爺也不管他,卻將手腕一翻,鋼刺在肚子裏轉了一個身。吳道成哪裏受得,噯喲一聲,翻角力鬥栽倒在地。蔣爺趁勢趕步,把鋼刺一陣亂搗,吳道成這才成了道了。蔣爺抽出鋼刺,就在惡道身上搽抹血漬,交付左手,別在背上,仍奔板牆門而來。
到了院內,隻聽花蝶問道:“大哥,是什麼人?”蔣爺一言不發,好大膽!
竟奔正屋。到了屋內軟簾北首,右手二指輕輕掀起一縫,往裏偷看。卻見花蝶立起身來,走到軟簾前一掀。蔣爺就勢兒接著,左手腕一翻,明晃晃的鋼刺,竟奔花蝶後心刺下來。隻聽哧的一聲響,把背後衣服劃開,從腰間至背,便著了鋼刺。花蝶負痛難禁,往前一掙,登時跳到院內。也是這廝不該命盡,是蔣爺把鋼刺別在背後,又是左手,且是翻起手腕,雖然刺著,卻不甚重,隻是劃傷皮肉。蔣爺頩步跟將出來。花蝶已出板牆,蔣爺緊緊追趕。花蝶卻繞竹林,穿入深密之處。蔣爺有心要趕上,猛見花蝶跳出竹林,將手一揚。
蔣四爺暗說:“不好”,把頭一扭,覺的冷嗖嗖從耳邊過去,板牆上拍的一聲響。蔣爺便不肯追趕,眼見花蝶飛過牆去了。
蔣爺轉身來到中間,往前見龍濤血脈已周,伸腰舒背,身上已覺如常,便將方才之事,說了一遍。龍濤不勝稱羨。蔣爺道:“咱們此時往何處去方好?”龍濤道:“我與馮七約定在桑花鎮相見,四爺何不一同前往呢?”蔣爺道:“也罷,我就同你前去。且到前麵,取了我的東西,再走不遲。”二人來到東廂房內,見胡和橫躺在炕上,人事不知。蔣爺穿上道袍,在外邊桌上拿了漁鼓簡板,旁邊拿起算命招子,裝了鋼刺。也不管胡和明日如何報官,如何結案,二人離了鐵嶺觀,一直竟奔桑花鎮而來。
及至到時,紅日已經東升。龍濤道:“四爺辛苦了一夜,此時也不覺餓嗎?”蔣爺聽了,知他這兩日未曾吃飯,隨答道:“很好,正要吃些東西。”
說著話,正走到飯店門前,二人進去,揀了一個座頭。剛然坐下,隻見堂官從水盆中提了一尾歡跳的活魚來。蔣爺見了,連誇道:“好新鮮魚!堂官,你給我們一尾。”走堂的搖手,道:“這魚不是賣的。”蔣爺道:“卻是為何?”堂官道:“這是一位軍官爺病在我們店裏,昨日交付小人的銀兩,好容易尋了數尾,預備將養他病的,因此我不敢賣。”蔣爺聽了,心內輾轉道:“此事有些蹊蹺,鯉魚乃極熱之物,如何反用他將養病呢?再者我二哥與老五最愛吃鯉魚,在陷空島時往往心中不快,吃東西不香,就用鯉魚氽湯,拿它開胃。難道這軍官就是我二哥不成?但隻是我二哥如何扮做軍官呢?又如何病了呢?”蔣爺隻顧犯想。旁邊的龍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先要了點心來,一上口就是五六碟,然後才問:“四爺,吃酒要什麼菜?”蔣爺隨便要了,毫不介意,總在得病的軍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