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的大雨中站著一個戴著黑色鷹臉麵具的黑衣人。
黑的夜,黑的眼,黑的劍鞘,隻有握著劍柄的那一雙手是蒼白的。
手指蒼白纖細,不像是一雙握劍的手,更像是一雙琴師的手。然而,誰若是輕視這雙手的話,就算死上十次也不會嫌多。
七名弟子望著鷹臉麵具下的那一雙眼睛,手情不自禁地按住了劍柄。
那雙眼睛又大又圓,眼簾上拖下兩道長長的睫毛,但是大家絕對不會用“漂亮”這個詞來形容。因為這是一雙毫無生氣的眼睛,如果你去死牢裏看過一些殺人重犯的話就能明白這是一雙怎樣的眼睛了。
那個人沒有動,隻是冷冷地回望著眾人。
一滴豆大的汗珠從天台派弟子們的額頭上滾落下來,他們感到握著劍柄的那隻手竟微微有些顫抖。
就在短短的一照麵之間,他們竟然完全感受不到對方的真實存在。此人明明是一個活體站在那裏,可自己卻生出四麵八方都有他身影的錯覺!
太可怕了!
六名功力稍遜的天台派弟子忍受不住這沒來由的壓力,一聲發喊之後齊齊拔劍向前。
這些弟子能從先前的慘烈廝殺中幸存,手底下的本事自然不弱,縱然不及風、葉二人,也頂多遜色半籌。
六劍齊出,刷得雨幕一片雪亮。
劍氣充斥山間,配以掠過雨幕的呼嘯,形成一種莫名的悲壯。
就在短短一瞬之後,慘喝聲接踵而起。
黑影穩穩屹立,劍卻已帶血歸鞘。
望著昔日同門伏屍,最後一名弟子來不及悲痛,喝道:“橫豎是一死,我跟你拚了!”
黑影眼中掠過一絲嘲諷,在他還未及反應過來時,瞬間橫掠過三丈多遠的距離來到他麵前,黑色的劍柄隨著蒼白的手跳躍而出。
這名弟子是七人中修為最高的,手中一柄長劍旋轉如飛,拚著受傷硬接了黑衣劍客三劍。
到了第四劍時,他手中的長劍還未來得及格擋便“咣當”一聲被擊落在地上。
虎口疼痛欲裂。
黑影擊落了他的劍後並未立即取其性命,而是饒有興趣地用足尖挑起掉落在地上的劍,探手一抓,隨後擲給他:“能接我三劍,也算是個好手。你回答我一個問題,答對了,你可以不用死。”
那弟子一怔,心頭驀湧起了一股想要活下去的衝動,嘶啞問道:“什麼問題。”
“你們天台派逃出來的弟子一共有九人,其他兩人去了哪裏?說出來,你就不用死。”
風、葉二人雖然躲在遠處,卻也隱約聽到了這句問話,不由得緊張起來。
風野良幾次三番想要出去拚命,都被葉驚雨死死扯住。
黑衣劍客似乎預料到他會這樣回答,冷笑著將手中的劍往前一鬆。
“嗤!”
鋒利的劍身毫無花假地貫穿了那名弟子的右肩,順勢釘在背後的一株大樹上。
劇痛襲來,那名弟子險些昏死過去。
黑影冷笑道:“你以為他們跑得掉麼?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那兩個人究竟在哪裏?是不是就在附近?”言罷,將思緒向四麵八方延伸開去,搜索著四周的異常氣息。
風、葉二人體內氣機發動,生出感應,連忙將氣息壓至極處,並且最大限度的將毛孔收縮,以免暴露行蹤。
黑影搜索不獲,冷冷地將劍架在那名弟子的脖子上,故意提高聲量道:“躲在暗處的天台派弟子聽好了,我數到三,若不現身的話,我便殺了你們的同門。”
“一”
風野良氣血上湧,回頭對葉驚雨道:“你身上有界皇訣,快點走。我去救他!”
葉驚雨低聲罵道:“你要是現在出去,不是等於暴露了我的行蹤麼?我死不要緊,界皇訣要是落到他們手裏怎麼辦?何況以你我的本事出去了也隻是送死,根本救不了人!”
風野良心頭也是一片煩亂。
此時,黑衣劍客已經數到了“二”。
風野良猛一咬牙,說道:“管不了那麼多了。你現在趕緊從山道密林回去,找個偏僻的山洞藏起來,下雨天氣息感應的距離會弱很多。”說完,飛身掠出了密林。
“風野良你這王八蛋,就這麼想去送死啊!”葉驚雨本想逃離,可一見風野良的背影以及地上的同門屍體,心中湧起一股戰意,也顧不得許多,跟著他躥出了樹林,來到狹窄的山道上。
風野良沒想到葉驚雨也跟著躥了出來,皺眉道:“你怎麼不走?跟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