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彌漫著涼意,仿佛在催著天明。明月如霜,月色幽靜,曳著餘輝遠遠地向西斜墜。青曠的原野上小路彎彎曲曲,濕淋淋沾了冰涼的露水。遠行人的話語漸漸歸於安靜,空虛地帶著憂愁歸去。毓都燈火稀疏,小巷僻坊裏一片迷茫,晚睡的人家青銅的燭盤裏已流盡了蠟淚。
“主子,您沒事吧?”焦急的聲音響起在了無人煙的街道中,驚得墨色的烏鴉棱棱飛起。
“含光,本王沒事。”費力地撐著侍衛含光的身體,商一年忍著右臂上的劇痛緩緩起身。月光映著他雪白的袍子,以及袍子上縷縷流下的血紅,觸目驚心。
“居然暗箭傷人,真是卑鄙。”含光憤恨至極,若不是自家主子輕功卓然超群,鮮有敵手,他們早就在剛才死在了亂箭之下。
“這本來就是廖秋韻的慣使伎倆,是本王沒有料到周全,還連累你……”商一年抬手點起穴道,為自己的右手暫時止血。
“含光無畏,為主子赴湯蹈火在所不惜。隻是主子,您的傷口如果不趕緊醫治……”含光擔心道。雖然剛才射入主子手臂上的箭已經拔出,但是傷口黑血噴湧不止,一看就知道箭尖是被人下過毒,而以廖秋韻的歹毒心腸,恐怕這毒並非尋常。可是現在已將近三更天,哪還有開門營業的藥房?
驀地遠處響起馬蹄聲,聲音在萬籟俱寂的夜中分外清晰,急促緊密沒有停歇,像是在著急趕路,並且由遠及近。
“主子,不會是廖秋韻派來追殺的……”含光無聲地握緊腰間的劍,全神戒備。
商一年不敢否定。雖然說暗殺的人大多不會這樣打草驚蛇,可是廖秋韻已經知道他身受重傷,可能認為隱秘進行追殺也沒有那個必要了,按這樣來推斷,來人身份含光猜測的也未免不對。
“駕!”馬蹄聲臨近,又緊接著響起一聲,聲音清脆卻淩厲。
“竟然是女子?”逐漸看清來人,含光蹙起眉。看起來他猜錯了,因為即便臨近他們,駕馬的速度也並未緩下來。
三匹純黑的駿馬前後並行,蹄下生風。為首的是名女子,眉目如畫,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青絲墨染,端麗冠絕,一貌傾城。她無暇如白璧的臉上神色嚴肅凜冽,眉心微蹙。夜風迎麵吹起她的寬袖,清顏白衫,一瞬之間驚為天人。
而跟隨在女子身後的兩位男子,一人一身紅衣,烏玉般的長發未綰未係披散在身後,俊美異常,妖冶魅惑至極,處處透出屬於女子的媚態;另一位男子則是一襲黑衣,玉冠束發,眉眼輪廓深刻清晰,英氣逼人。
含光微微瞥見到自家主子麵色蒼白,已經痛入骨髓,咬牙起身,橫劍攔馬,商一年想出聲阻止,卻渾身無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馬蹄踏下。
“籲——”商一年與含光麵前風聲一冷,馬蹄落地有聲。
“什麼人?”我拉緊韁繩,又蹙緊了眉頭。眼下已經將近三更天,平常人家早就入睡,又怎麼會有人在外麵遊蕩?
“姑娘,我家公子遭人暗算,身中劇毒,我們在此……”含光腦子轉了幾圈,來人雖然不是廖秋韻派來殺他們的,但是自己與主子的身份還是隱藏起來為好,“在下心想姑娘如此深夜還在趕路,定然是遠行之人,或許身上帶有膏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