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又想起了方才的那個奧地利口音,她忽然不想也說出在地道的德國人聽來帶著其他口音的德語,於是,就隨口改用英語同那個收銀員交談起來。那個金發碧眼的德國小夥子一見買書的是位性感的東方美人,馬上極為熱情地為她服務,不僅主動提出可以給她選的那本書打折,還特意找出一個印刷精美的紙袋幫她將書裝了起來。晏菲雖是見慣了向自己獻殷勤的男人,但這個英俊的年輕人的熱情還是打動了她,臨走前,她用一個足以顛倒眾生的笑容來向他表達謝意。
這個笑容不僅看呆了那個年輕的德國小夥,同時也看呆了那位一直站在櫃台另一側的東方男子。自晏菲從書架後麵走出來的那一刻起,這個東方男子就一直默默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當聽到她用英語與收銀員交談時,他似乎有些對她失去了興趣,轉頭看向別處。可就在他不經意地再次看向這邊時,忽然看到她臉上的那抹美豔的笑容,他那雙冷靜到幾乎有些冷漠的漆黑眸中,竟有了一絲被撼動的光亮閃過。
出了書店,晏菲感到有些餓了,這才想起自己剛才在飛機上一直在睡覺,什麼也沒有吃過。這時,要是能喝上一大杯冰涼的可樂,再吃上一大份香脆的炸薯條,該有多好……
坐在一間機場的快餐店裏,晏菲看著麵前一大堆閃著金黃色光澤、香噴噴的薯條,又開始神思不屬起來。
薯條——,唉,為什麼到現在自己還是改不了愛吃薯條的壞毛病?記得上大學時,為了保持體形,她不得不努力控製自己,不去碰從小就鍾愛的薯條。有時實在嘴饞得受不了了,就拉了洛城東一起去麥當勞,點上一大份薯條。然後,洛城東就說些詩詞古文的上句,由她來對下句,對上了,就可以美美地吃下一根薯條,對不上,那根薯條就歸洛城東。可惜她雖然自小受的是精英教育,卻都是西方的文化,對中國傳統文化實在是所知有限。於是,經常出現的一幕是,她可憐巴巴地盯著洛城東一根根地將薯條送進他自己的口中,還滿臉嫌棄地不停搖頭。每次當她眼淚汪汪地看著那一大份薯條不斷減少,最後隻剩下可憐的幾根時,洛城東就會忽然不小心地出些從前已經考過她的詩句,然後微笑著看她貪婪地吞下僅餘的那幾根薯條——
腹中響起的一陣“咕嚕”聲,將晏菲從回憶的失神狀態中驚醒過來。
“還是放不下他嗎?”她自嘲地問自己,“既然如此,那就繼續餓著吧,省了你再飽暖思**,還惦記著別人的未婚夫。”
帶著幾分自我懲罰的淒惶,晏菲餓著肚子登上了飛往薩爾茨堡的航班。當再次看到旁邊座位上迎接她的那兩道令人驚悚的目光時,她徹底無語了,真想立刻轉身下機,然後去找上帝罵上一架。
怏怏不樂地在座位上坐下,她拿出剛買的那本詩集,心不在焉地翻了起來。其實此時她心中正在咬牙切齒地想,如果到了薩爾茨堡再讓我看到這兩個衰人,我就找人狠狠地揍他們一頓,尤其是那個狐狸精,一定要打得她滿地找牙,讓洛城東以後就抱著個沒牙的醜老太婆過日子去吧,哼哼,說不定網上也就出現這樣一則新聞,標題是:“富家女遇匪遭毒打,薄情郎袖手隻旁觀。”
晏菲還坐在那裏一臉邪惡笑容地繼續意淫,完全沒有發現按預定的起飛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鍾,不但飛機沒有起飛,而且機上的廣播也一直鴉雀無聲,飛機上悄悄彌漫著一種近乎詭異的安靜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