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山,位於嶽州東南,山脈綿延上千裏,幾乎將嶽州與臨近冀州相隔。崎山山勢陡峭,險要之處頗多。然其景色瑰麗,山上物產豐富,野味皮貨、草藥木材數不勝數,養活了居住在山脈附近十數座小城的百姓。
永安城便是其中一座,城池不大,方圓不過二十裏,城中百姓不到三萬人,靠著崎山倒也生活安逸。
此時正值巳時,在城西的一座普通小院中,一老一少正在相互比劃,像是在練武。
老者相貌清臒,須發花白,一雙深陷在眼窩中的眼珠炯炯有神,精光四射。看起來有五旬之領,身材高大,著一身青色布袍,騰挪之間飄逸靈動,不帶絲毫煙火。
少年麵目清秀,雙眉斜飛入鬢,透著一股英氣。二八之領,一襲灰白麻衣將他襯托的樸實無華,如璞玉一般。身材比普通少年健壯許多,踏腳揮拳用力剛猛霸道,帶起一陣陣勁風。
兩人你來我往互相攻守了近一個時辰,老者忽然揮出一道淡青色的氣流,氣流在空中化作一隻巨掌將少年擒住猛力扔到了一邊。
看著少年翻轉身體平穩落地,老者道:“好了,今天就到這吧。”聲音嘶啞低沉,卻自有一種剛強之力。
“是,父親。”少年整理了衣衫,走到近前道,臉色微微潮紅,氣息也有些急促,顯是功力尚淺,遠比不上麵不改色的老者。
“嗯,你如今到了聚精大圓滿的境界,在江湖上也算是個高手了,且忌戒驕戒躁。吃過午飯,用心讀書吧。”老者邁步朝屋中走去,神色冷淡的道。
少年恭恭敬敬應了一聲,等到老者進屋關了房門,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臉上沉著穩重的神色被掩飾不住的雀躍和活潑取代,一雙眼睛更是靈動無比,顯露出了正常少年的心性。
“看來這幾個月的苦練沒有白費,終於不用餓著肚子加練了。”少年滿臉歡喜的疾奔向廚房,心下暗忖道:“父親說武功到了化氣境,才是真正的高手,真想快點達到,去外麵見識一番啊。”
據老者所說,江湖上的武者將武功分成三個境界:聚精境,化氣境,通靈境。
聚精境是強化自己的身體,使之氣血充溢、精力飽滿、筋骨強健,聚精境圓滿的武者可力舉千斤、一月不眠。
化氣境是從聚精境積攢的精血中提煉出能在體內經脈運行的內氣,使之緩緩壯大,達到內氣外放的程度,到了此時宛如多了無數雙手腳,隔空攝物都是尋常,厲害無比。然後再以自身內氣打通全身經脈,使內氣在身體經脈中暢通無阻。
通靈境則要在全身經脈貫通之後,以內氣打通天地玄關,並感應天地元氣,吸收天地元氣於自身,使之與自身內氣相融,從而使自己能夠借助天地之力,這一境界的武者也隻是傳說。
少年吃罷午飯,便回到房中。屋中布置簡單,床榻、桌椅、書架,再也沒有其它。
從書架上拿出一本書來,翻到有標記的一頁,少年便朗聲詠讀起來,很快便沉浸在其中。
這個少年姓楚名異,本是一名流浪孤兒,六歲之前以乞討為生,後被其父親收養,跟著父親走南闖北,到過不少地方,直到兩年前才在永安城定居了下來。
父親是何人,楚異不知道,隻知道名諱是趙誌常。多年的觀察,楚異發現,父親不但武功高強,學問更是淵博,不像是普通武者,應該有著不同尋常的過往。
但他從來沒敢求證過,趙誌常平時待人總是冷著一張臉,即便對楚異也是如此。父子兩人的談話也多是指點武功、教導書文,因此趙誌常在楚異心中威嚴甚重,不敢輕易相問。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楚異不知疲憊的詠讀著,完全沉浸在書海之中,絲毫沒有發現手中的折扇起了一絲異樣的變化。
折扇破舊,扇骨斑駁好似鐵製,即使合著也能看到扇麵破損嚴重,似是火燒所致。隨著楚異的讀書聲,斑駁的扇骨上浮現出了針尖大小的光點,時疏時密,時隱時現,好似夜晚天空中的星星。
隨著光點的閃爍,午後照進房間的陽光也是明暗不斷,好似雲朵遮住了太陽一般。陽光如流水一般朝折扇彙聚,沒入到扇骨之中。一道清流從折扇溢出,順著楚異的右臂直透他的心田和肺腑。
楚異無有覺察,隻是覺得隨著不斷的詠讀,他的身體更加舒暢,頭腦更加清明,對書中所說也明悟的更加透徹,這種感覺暢快無比,讓他欲罷不能。
體味著身心上的暢美,楚異的讀書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急,然而卻吐字清晰沒有絲毫滯澀,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他的臉龐漸漸變得通紅,渾身的血管都鼓了起來,一縷縷的蒸汽從身體中冒了出來。
“啊……”楚異覺得渾身難受無比,血液好似沸水一般在他的血管和心髒中洶湧澎湃,竟響起了巨大的“嘩嘩”聲,宛如巨浪拍打海岸。血管一陣陣撕裂般的疼痛,心髒痙攣不止,身體裏好似有個大火爐在烤,體內的水分急劇流失,許多部位的皮膚已經開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