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子的屍首到底沒有能夠找回來。翠隨著放排隊的人在清江河岸邊找了幾個來回,除了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抓得更破之外,一點收獲也沒有。
回家後的翠,整個人變了一個樣,臉上再也看不到一絲笑意,她是被自己的愧疚給打倒了。順子畢竟是自己的男人,是自己的心底裏的依靠,盡管自己也因為管不住心裏的那隻躁動的小貓,瞞著順子滿足自己的一時私欲,做下了讓人不齒的齷齪事,但從心裏來說,她還是順子的女人,隻有在順子的懷抱裏,她才能覺出自己的小女人的溫柔。而現在,順子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她的魂也就無所依靠了,整個心空落落的,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繼續活下去。
孩子一天天地長大,沒過多少日子,就知道嗬嗬地露著笑模樣逗翠開心了。
漸漸地,翠的那份僵死的心又被孩子喚醒。她盡管從孩子的臉上找不到絲毫的順子的影子,但她越來越讓自己堅信,這就是順子的孩子,是順子留給自己的念想。
後來,餘麥子也有好多次來看孩子,還想和翠親熱,但都被翠堅決地拒絕了。她不願意讓餘麥子再看孩子一眼,她要讓這個孩子真正成為順子的骨血。
這個家庭就這樣過下去。翠和順子的母親相依為命,共同撫養著兩個幼小的孩子,艱難而又一平如水地過活著。
盡管有好多女人又給翠物色了一些好人家,但翠從來沒有動過離開這個家的心思。
白天出工,她使勁地勞作著,除了完成自己的任務之外,她還幫從低山水田大壩來的菊姐做了不少的活。菊姐雖然年輕,有很好的體力,但是畢竟從來沒有在這種掛坡田勞作過,總是磕磕絆絆不得要領,人又吃了老虧,手上的活路還是做不走。
由於有了翠的幫忙,菊姐也不是個笨人,漸漸地就都做熟練了。她非常感激翠,有事無事就和翠攪在一起,談些女人間的零碎話題。一來二去,兩人混得斯熟,成為無話不說的好夥伴了。
由於有了菊姐的開導,翠慢慢地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整個人開始活躍起來了。在勞作的時候,又漸漸能聽到他的笑聲了。
可是,她還是不願意見到餘麥子,盡管餘麥子使出渾身解數來討好翠,但她隻要一看見他就會從心裏生發出一鍾抵觸情緒,仿佛又看見渾身是血的順子朝她瞪著血紅的眼睛,在她的心裏拚命地揪扯。所以,她盡量避免和餘麥子單獨在一起,走路都躲著他遠遠的。
菊姐的肚子也慢慢地出懷了,她還是和星哥和翠們一道早出晚歸,挺著個大肚子滿山滿坡跑。
自從順子出事後,其實有很多人都在關注著翠。餘麥子當然是其中最賣力的,可他畢竟是個大隊長,管著滿陰坡的事,上麵的會也很多,再加上身為一個大隊長,雖然社員們都知道是那麼回事,畢竟還不能名正言順地把翠就當作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婆娘雖然不是很把那當回事,畢竟自己不能太明目張膽,況且翠自打出事後,根本就不願意和他有什麼直接的接觸,所以有很多時候都不能很好地照管,翠作為一個女人自然就有了好多的難處。
除了餘麥子之外,鼎軍伯應該是關照翠最多的人了。
盡管年紀很大了,大概因為常年進山采藥的緣故,鼎軍伯的身體還非常地結實強壯,經過他手的女人也不少了,都知道他的厲害,不知道是誰把他的本事傳了出來,大家都知道了他有很強的功夫,這也就讓一些**的女人對他想入非非。
但是,鼎軍伯的對於翠的關照,卻並沒有這種成分在裏麵。他是真的覺得這女人很可憐,自己應該幫助一下她。他的這種關懷是出自真心的。
可是,愛嚼舌根的長舌婦是不會去考證鼎軍伯的苦心的,她們在參加社裏的勞動的時候,這一陣議論得最多的就是這對老少的事,有的甚至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說這對鰥夫**是如何的如膠似漆,單等沒有旁人的時候,那個親熱勁不知道有多大,嘖嘖,叫那些老經炮火的女人家都看著發怵。
雖然沒有人敢這樣當著他們的麵嚼舌根,但有些大膽的就在和他們說話的時候不時透露出一些尾子來。人們也恪守笑真不笑假的古訓,沒有人真拿這對老少開很過分的玩笑,但在言語之間都時不時地透出一股令人不舒服的味道,他們兩人都能從人們的話音裏感覺出來,但因為抓不到實在的把柄,也不好發誰的脾氣,隻有憋在自己的心裏生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