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午夜時分,依山傍水的古路上陰風怒號,月黑頭剛剛過去,晃動的樹枝影影綽綽如魑魅魍魎般,處處散發著一股冷到骨子裏的陰氣。突然前麵出現了兩隊人,一群穿紅衣,一群著白衣,相向而行,隱約間還可聽到鼓樂聲,尤其那唱詞更是飄飄忽忽如同鬼魅一般。
男孩兒呼吸急促,全身冰涼,瑟瑟發抖。夜很黑,漫漫蒼穹上隻有一輪血月低懸著,往前看根本看不清那兩群人的樣貌。那飄飄忽忽的人影,更顯得異常詭異,似乎一陣風就能吹走。
“一更鼓兒多,我身上穿的破衣嗦,爹娘做主給我配丈夫,他撇下我們母子好孤獨……”
“府門外三聲炮,花轎起動,總之是鳴鑼開道,彩綾齊整……”
突然,不知為何,男孩兒一下出現在兩群人的中間,往前看不禁心頭咯噔一下,那竟然是一群穿著麻衣的人在發喪,一口白綾裹著的棺槨分外瘮人,更讓人心底發寒的是,那些吹著《哭皇天》調子的人,全都雙眼烏黑,沒有眼白。
後麵是一群送新娘的隊伍,一片大紅。前麵幾人跳著花舞,後麵幾人吹著《鸞鳳和鳴》的喜樂,所有人雙眼血紅,同樣沒有眼白。那原本歡樂的唱詞和樂曲,此刻也顯得分外妖異。
很快兩隊人在男孩兒身邊交叉而過,就在花轎和棺槨來到跟前的時候,男孩兒竟然能夠透過棺木,清楚的看到裏麵躺著的死屍,令他驚恐的是那具死屍竟然在對他笑,但聲音卻在哭:“我死的好慘呐,求你幫幫我,讓我出去。”
男孩兒嚇得猛一哆嗦,急忙轉過頭去,正好看到花轎中的新娘,掀開簾布,一臉猙獰的注視著他,猛然一笑,臉上瞬間崩開很多裂縫,眼睛竟還在流血:“咦嘻嘻嘻,小公子,來嘛,別理那個死男人,是我殺了他!”
“啊……,救命啊!救命啊!快救我!”
一聲大叫,所有景物全部消失,男孩兒猛然坐起,劇烈喘息,冷汗已將渾身濕透,原來是場夢!
“東東怎麼了?別怕,媽在這兒,媽在這兒。”一個中年女人急忙走來,將男孩兒抱在懷中:“是不是又做那個夢了?”
“嗯,咳咳咳……”男孩兒輕輕點頭,伏在母親懷中,依舊在微微顫抖。
這是一間法嚴寺的精舍,擺設極為簡譜,隻有兩張窄床,一張桌子,桌子前麵有一個錦布蒲團。與其他精舍不同的是,這間屋子沒有任何電器,隻有一盞蓮花座的青銅燈在一座二十厘米高的青銅古佛前跳動煙火。正所謂青燈伴古佛,功德報應身。
男孩兒叫江東,今年剛剛十六歲。父親經商,母親在大學教書,家境殷實,可以說是地地道道的富二代。俗話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看似非常幸福的家庭,在這個獨子身上卻出了問題。
江東出生時正好是已巳年十二月初一醜時,而且正好趕上那天是月全食。這看似稀鬆平常的日子,在陰陽學上卻是極為罕見的時間,這個六十年一遇的時間……八字最輕,到了極致!
八字輕則命多舛,陰邪鬼魅常相伴。而八字最輕更是極為罕見,這種人的命運甚至比童男童女轉世還要差,少有成年。
“吱呀——”精舍屋門打開,一位大師帶著兩位小師傅走了進來,麵帶憂色:“方施主,孩子怎樣了?”
江東母親雙眉緊蹙,憐愛的看了眼懷中的孩子,搖搖頭道:“還在做那個夢,洪基大師,求你再想想辦法吧,已經連著十八天了。”
洪基大師走到床邊,看了看江東的眼瞳,端詳良久才小聲說道:“方施主這邊請。”二人隨即到了屋外。
“大師,怎樣?”江東的母親方翠急問道。
“施主,請恕老朽直言,孩子命數八字至輕又兼出生時趕上月黑頭,必然體弱多病,命中……嗯……亦無壽相。醫院可還有辦法?”洪基大師劍眉橫陳,麵目凸顯一股禪韻道風。
方翠雙目含淚,無力的搖搖頭:“來這裏時醫院就給下了病危通知書,說是全身生理機能衰退,也就個把月了吧。大師,您看我兒還能……”
“這種吊魂夢極其罕見,從第一次算起,一般……難過三七。”
“啊!?我家孩子還有三天?嗚嗚嗚……”方翠難以自持,掩麵痛哭:“我的兒啊,你要有個三長兩短,讓我怎麼過呀!”